放開馬嚼子,楊寄的黑駒撒著歡兒喝水吃草去了。草灘前一片平川,從近處的綠色,漸漸又過渡到遠處一片泛白的黃色。四圍極其靜謐,微微的暖風吹過來,帶著淡淡的水氣,沈沅找一塊平整地方坐下來,看著遠處斜落的夕陽,讚嘆道:「好美!」
草灘上看夕陽,整個人像被包裹在一片壯麗的橙紅色中,天邊的雲是流動的,遠處的沙丘呈偌大的弧線,全數浸在那輪滾圓紅日散發的萬丈光芒之中。
她看景,卻有人在看她。楊寄坐在她身邊,心猿意馬地隨口跟著讚嘆,卻慢慢在她臉上輕嗅著,呼吸逐漸濁重起來。沈沅扭頭笑道:「喂!這是什麼地方,你別亂來!」
楊寄膩乎地抱著她,纏著說:「這地方怎麼了?你看,左右都沒有旁人,天為穹廬,地為床榻,簡直是上天賜予我們的好臥房。」
☆、第127章 大漠
沈沅已經被他帶得往下仰倒,勾住他的脖子不肯讓背碰到地,嬌嗔道:「下頭是沙子和草!」
楊寄鬥敗的公雞一樣撒開手,嘟囔著:「女人真是麻煩……」從馬背上取下自己的斗篷,鋪開在地上,斗篷里軟軟的狐毛看著就舒坦。沈沅被抱到鋪開的斗篷上,楊寄解下她腰間的茜紅色鸞帶,挑逗地放在她耳邊。斜射過來的陽光一點也不刺眼,倒可以清楚看見天空中一群群掠過的飛鳥,熔化在這銷金般的天際。而鳥兒們,若從上方的視角往下看來,大約也會好奇,這樣袒裎相對的兩個人兒,又為何會如此這般緊密地交纏在一起。
大約是身體太火熱,戈壁的風正好帶走了兩人身上的汗珠,他們總也不捨得分開,互相密密地親吻。沈沅埋首在楊寄的胸懷裡,責怪道:「羞人噠噠的,你怎麼想出來在這樣的地方?……」
楊寄卻是臉皮厚的,笑道:「這地方多好,風裡還有花香,也不怕人聽到動靜。你剛才那聲兒,我聽著都銷魂——營帳里哪能?」
沈沅扭了扭,啐了他一口,起身找衣服穿。楊寄支起身子,嘴裡還要油滑:「急啥,不是說要多躺會兒才容易懷孕?你看天才剛剛黑,難道運動多了肚子餓了?……」
沈沅自顧自把裙子系好,四下一看,驚道:「我們的馬呢?」
楊寄起身四顧,他那匹黑馬確實不見了,他笑道:「小畜生大約到上游去找更嫩的草了。」他打了幾個唿哨,平日訓練有素的黑馬卻沒有應聲而返。楊寄急忙也起身,見沈沅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趕緊安慰她:「沒事。我去找找。」
這裡幾乎是一片荒漠,當夕陽的餘光都沉到地平線之下後,氣溫突然降了下來,楊寄把斗篷披在沈沅身上,沿著溪流尋他們的馬。走了好遠的路,才看見遠處黑黢黢的一團,楊寄走近一看,立刻把沈沅的頭藏在自己懷裡:「阿圓,別看!」
馬已經死了,肚腹上血肉模糊,皮肉被撕扯得一塊一塊的。「是狼!」楊寄雖然心驚,但還算冷靜,拍拍沈沅的手,示意她在原地等一等。然後他拔出身上的佩刀,警覺地四處張望了一下,確認沒啥危險了,才重新把目光投到他的愛駒身上,心裡捨不得,但此刻馬已經是次要了,只能把馬背上他的弓與箭囊取下來,摸了摸馬的鬃毛嘆了口氣。
但隨即,他的目光「嚯」地一跳,伸手在馬的傷口探了探,再回頭望向沈沅的時候,臉色已經變了:「阿圓,靠近我!這不是野狼,是豢養的狼犬!」
沈沅飛奔到他身邊,感覺自己握住的那雙手在微微顫抖。兩個人沒事跑到這裡來,真是作死。可是這會兒後悔也沒有用,沈沅說:「阿末,我不怕的,要怎麼做,你告訴我,我能做到。」
楊寄語氣還算冷靜:「這是豢養的狼犬,所以,這一帶有人在打獵,肯把狼犬放這麼遠,不是我們那裡獵戶的作風。且不管是誰,我們還有兩條腿,這裡離我們的營地雖有一些距離,快著些走,兩個時辰也能走回去。」他抬頭望了望西邊的最後一絲光,又望了望北邊的星辰,從馬背上拽下自己的水囊灌足溪水,又解開乾糧袋子自己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