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騰了好久,外頭的天都黑徹底了,裡頭燈燭也沒點,趁著一點點薄薄月色,能看清對方明亮的眼眸和額角細汗的反光。沈沅高高地坐在那張承接著他們歡好的高案上,坦然地赤著身子,偏著腦袋,用手指輕輕梳理頭髮,她的胴體,被月光勾勒出一道銀邊,汗濕的地方熠耀著星光。她摸了摸丟在案角的深色褻衣,嘟著嘴說:「才換得的乾淨衣服,又濕了。」
楊寄一點不怕丟臉,涎著臉拿過衣裳:「再換一身。這個,我給你洗。」還湊在鼻子邊,深深地吸口氣,笑道:「好香!」
沈沅撲過來伸手奪,似乎忘記了自己坐的地方雙腳還夠不到地,楊寄果然一諾千金,穩穩地托住了差點摔下高案的她,順勢緊緊抱住,和抱阿盼似的,攬著腰,托著腿彎,橫擁在臂彎中,毫不費力氣,而又湊上她的嘴唇,含住軟滑豐盈的兩片,吃不夠似的含吮著、探索著。
沈沅給他吻得意亂神迷,直到覺察他的手又往不該去的地方亂探,才一把握住,撇開頭低聲道:「拿開!剛才那麼不懂得疼人,這會兒火辣辣呢!」楊寄停下手,又纏綿了一會兒,感覺懷裡人兒汗濕的後背開始有些微微的涼意,才說:「熬了那麼久了,實在想得不行。不過也是,來日方長。」他把沈沅抱到榻上,從架在火盆上的小爐上取了熱水,親自給她擦了汗,又拿被子裹上,才心滿意足地自己鑽進被窩裡。
沈沅享受完他的服侍,又可以鑽進那個滾暖的胸懷裡,舒服得只想睡覺。但是還有個重要話題一定要問,她仰起臉,親了親楊寄的下巴,才問:「你接下來什麼打算?」
楊寄抱著她摸了兩把,一本正經地說:「把你和阿盼養肥。」
沈沅笑著在他胸前捶了一下:「養肥了好稱斤兩賣年豬?」
楊寄對她的應對裕如非常滿意,便動手動腳邊說:「養肥了自己用。阿盼從小胖子變得這樣,我都心疼死了。你也是……」他檢查似的到處揩油,捏捏胸,擰擰屁股,都表示不滿意。然而口不應心,二將軍慢慢豎起來頂人家小肚子!沈沅「噗嗤」笑了一聲,在他那兒一彈:「你也夠了吧?不怕傷了身子?」
楊寄文縐縐來了一句:「長夜漫漫……」不過一會兒自己又轉折了:「要不是明天還有那麼多善後的事,真恨不得跟你在被窩裡鑽一天。」
「出息!」沈沅側了側腦袋,枕著他的胳膊,「剛剛顧左右而言他,老實說,底下是什麼打算?咱們回秣陵?」
楊寄道:「還不到時候,歷陽處置好,我要再去荊州。現在是二兄留在那兒幫我打理未竟的事物,那塊地方格外重要,不能疏忽,何況,現在小皇帝還在那裡呢。」
「小皇帝沒死?」
楊寄點點頭:「桓越留著他,不願意落『弒君』的名聲,也有奇貨可居的想法罷。二兄說——」他頓了頓,眼睛在黑黢黢的屋子裡閃了閃,咽了半句話,轉身攬著沈沅親了一頓,才又說:「我打算到荊州,然後送小皇帝回建鄴。然後,看朝廷怎麼辦吧。」
沈沅雖然是個聰明女子,但朝堂上的波詭雲譎是一毫莫知,只是嘟著嘴問:「這麼說,我們很快又要分開了?那我還是回秣陵家裡吧,建鄴這地方,想著都有些心驚膽戰的。」
「不。你隨我去荊州。」楊寄篤定地說,「二兄在那裡照顧你。你到荊州去,我則到朝廷爭取荊州的督牧之權。」
「你打算以後定居荊州?」沈沅不由吃驚,「我們秣陵的家,不要了?!」
楊寄神色有些餒然,嘆了口氣說:「希望是暫時的吧。如今的形勢……說了你也不懂,別問了,徒添煩亂。」
沈沅從不胡亂鬧騰,雖則心裡不捨得從小長大的家鄉,可是好男兒志在四方,女兒家則如菜籽一樣,落到哪裡就在哪裡生根。她已經在建鄴拖了他無數的後腿了,以後可再不能了。她陡然像在歷陽面對絕境時那樣充滿了勇氣,把臉頰貼在楊寄的胸脯上,柔柔地說:「好,我聽你的,你說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我不怕的。咱們總有一天能夠回家,阿末,我相信你!」
楊寄感激地吻吻她的額頭,突然又說:「多帶些錢。我在衙署里藏了不少銅錢,轉天看看能不能換成金銀;在屋子裡還藏著些金銀,臨離開歷陽時我特特囑咐這裡的人,不許亂進我的屋子。這些錢,將來能為我派上大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