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草還在歷陽,但說好的犒勞北府軍的軍餉卻沒了下文。皇甫道知的落井下石,氣得楊寄一把把頭上的鶡羽武冠摜到地上:「媽媽的!該死的皇甫道知王八蛋!搶老子的功!搶老子的兵!還搶老子的錢!!」
前兩者,尚可忍,搶錢之仇不可忍。
沈嶺撥著指甲,慢悠悠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再說說,北府軍怎麼有那麼大能耐,八千個幹掉了一萬個?「
楊寄胸口起伏,端了杯水喝,凝神想沈嶺的問題,才讓自己平靜了一點:「北府那幫傢伙,一半是周圍郡縣的囚犯,強盜扒手姦污犯,啥沒有?在獄裡天天吃發霉的牢飯,還經常被剋扣,一肚子戾氣正沒處撒,聽王謐說江邊的桓軍吃的都是肥豬肉燉蘑菇,口水流下來都能淹死桓軍了。為了搶吃的用的,上去就沒客氣,又是背後偷襲,釘耙鋤頭也有暗勁兒啊!」
沈嶺點點頭:「多好!這樣一支隊伍,只搶到了幾碗肥豬肉燉蘑菇,勢必是不滿足的,送到吳雲峰那裡上上規矩。」
楊寄忽然明白了,這下樂得差點沒把剛剛喝的水噴出來。
楊寄在所住的郡牧衙署倉庫里,把亮汪汪的銅錢摸了一遍又一遍,然後仰著頭算著:「這麼點錢,要是分給一萬兩千個人,每個人也分不到多少;要是再分到北府的一萬人頭上,又要打個對摺。少了,還不如不分……」
這些明晃晃的愛巴物兒,讓窮了半輩子的楊寄愛不釋手,趁人不注意,先抓了兩把揣自己的腰囊里,然後拍拍手,心滿意足地走了。
轉天,他這裡的斥候飛馬傳來重要的消息:荊州都督陶孝泉和巴陵刺史陳喬之,各帶水陸軍伍,前來建鄴勤王,兩邊的人馬加起來,有三十萬之眾,就算和桓越一對一地打硬仗,也頗有勝算。沈嶺翻閱著軍報,翻來覆去大概都要翻爛了,突然把楊寄拉到書房裡,摒絕從人,關好門窗,說:「我想了又想,還是我去一趟桓越那裡吧。」
「你去?」
沈嶺點頭:「只有我去,除你之外的其他人,誰能把全本西廂記放在肚子裡?你是主將,又不能走開。」
楊寄奇道:「你去幹什麼呢?」
沈嶺說:「助桓越一臂之力。」
「你想桓越贏?」楊寄大詫,「你不是一直說,桓越不得人心,不得勢力,將來不能成功,跟著他沒戲的嗎?」
沈嶺說:「可是如今,你僅僅就一萬多點人,一座孤城在手。連老婆孩子還不在自己手邊。等下建鄴皆大歡喜了,就是你這條走狗被烹殺的時候了。到時候,你是一個人和全大楚的力量對抗,還是奴顏婢膝求他們放過阿圓,自己願意以死謝罪?」
楊寄驚呆了,眨著眼睛說不出話來。他近來在沈嶺的逼迫下讀了幾本書,兵書有,史書更多,想想淮陰侯韓信,想想梁王彭越,越想越覺得心寒。「可是……」他喃喃說道,「桓越現在已經急紅了眼,我又等於做了背叛他的事,你孤身去他那裡,有個好歹怎麼辦?」
沈嶺笑道:「你就當拿我做賭注,打了一場賭吧。」見楊寄神色焦急,又撫慰說:「我心裡有譜,除非桓越見都不願意見我,直接拉出去砍了,否則,我總有辦法說動他。你換個角度想,桓越此時被兩面夾攻,他最想的莫過於哪一面可以喘息一口,說不定我過去,正是急人所急,雪中送炭呢。」
原來這位二兄,雖然不是賭徒,卻也不失賭徒的心態。楊寄看他篤定,心裡的忐忑也減少了不少,準備停當之後,派了幾個得力的親信,送沈嶺前往。沈嶺在幫助下上了一匹矮馬,回頭對楊寄說:「如果我不測,你切記不要為我爭任何東西,讓事情悄無聲息過去便是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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