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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大咧咧迎上去,仔細打量了來人,才說:「我們中領軍曾公,正在指揮江上布防,命我前來接待。我是這裡的校尉,姓楊。」

那個人不怕死,敢在這時候孤身過來和談,勢必是個人物。果然臉上笑容宛然,弓了弓身說:「啊,原來是楊校尉!失敬失敬!曾領軍……不在……」他目光閃爍,靈氣流轉,笑著說:「那就楊校尉好了。不過敢問,楊校尉的名諱,可是單一個『寄』字?」

楊寄是小民,不講究避諱這種事,但對方特特地問名字,顯然是有謀算而來,楊寄故意一皺眉,大老粗般說:「不錯,在下楊寄。你有話,先對我說好了,我去轉達我們曾公便是。」

來人笑眯眯說:「陛下詔書,就是請楊校尉入城一談。楊校尉可有這個膽子?」

這不是請君入甕嗎?楊寄心裡有些忐忑,不覺又回頭望了望,再直面來人的臉時,他已經鎮定地做好了演戲的準備:「老子就是護駕來的,陛下若是安好,總得讓臣等一見才好。既然吩咐我去,我自然有這個膽子,反正我們曾公在後頭候著,萬一我有個好歹,他必然會為我報仇雪恨的。」

後面只有「曾公」的焦黑屍體,謊話撒起來溜,拆穿了就玩兒完!建鄴來的這幫人心裡都緊張起來,不知道楊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是目前花頭快要戳穿,也確實需要有個善於忽悠的人去忽悠一下,只能隨著點頭:「曾公饒不了你們,我們也饒不了!」

來人笑道:「兩國交兵,尚且不斬來使。我今日來這裡傳話,大家也不會隨意把我殺了不是?放心,楊校尉是陛下和桓公最看重的人,別說他擔著接旨傳話的重任,就是從惜人才的角度,陛下和桓公也不捨得啊!」

他說的也有理有據,楊寄想了想:在這裡拼死拼活地打仗也是賭命,到城裡去探探情況也是賭命,在這裡賭,自己這方人少,等於已經搖了個最下的雜采了,想要死局裡翻出仙著,難度太大;但是進城,聽起來孤身一人、深入絕地很是可怕,實則是個活絡的機會,不抓住才可惜了。他伸手道:「那陛下的衣帶……詔呢?」

那人小心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又從布包里取出一條褲帶,亮黃色的好絲帛,上面淋淋漓漓寫滿了字。他把這條寫字的褲帶,恭恭敬敬雙手捧給了楊寄。

楊寄有一瞬間的嫌棄——皇帝的褲帶,那也是褲帶啊!換個啥名兒叫「衣帶詔」!他用倆手指,捏髒東西似的把褲帶捏過來,好在上頭是一股清新的漿洗薰香味兒,楊寄這才捧著仔細讀起來。這妥妥的是一篇文人墨客喜好的四六駢體,楊寄讀書不多,平日讀個樂府、話本之類消遣消遣還勉強,讀這道聖旨,一堆不認識的字,那是半日都沒有讀懂。

來人倒也厚道,知道這幫「軍爺」都是斗大的字認不得一籮筐的,和善地指點:「陛下說,母氏亂朝、干政,他做兒子的只能隱忍不發。後來,太后做得太過分了,竟然擅殺重臣,桓越不得已,護駕逃出,然而並不是想背叛朝廷。陛下希望庾尚書令不要助紂為虐,不分皂白,弄到臣子寒心。而建德王與太后合謀擅權,實乃國家之賊,請清君側。」

這下楊寄聽懂了,桓越不打算與皇甫道知和庾含章同時為敵,挑了半天,還是挑軟柿子捏。但是,他如何保證庾含章這個老狐狸就會與他合作?楊寄裝傻充愣地點點頭:「我一個粗人,這些話我也聽不懂。既然請我進城,我只管聽到什麼,就和我們中領軍說什麼便是。」

來人若有深意地一笑,點點頭:「楊校尉說得是。那麼,請卸兵器,隨我進歷陽城吧。」

楊寄忖了忖,孤身一人,有兵器也干不過一群,還不如乾脆大方點。於是,他解下身上所佩的刀和箭囊,本來就沒有穿盔甲,散穿著裡頭的衣裳,就孤身上馬,跟著進了歷陽城。

城門口薄薄的霧靄在晨光中漸漸散盡,寬闊的通衢大道,兩邊一點人聲都不聞,也不像建鄴和秣陵有熱鬧的早市。楊寄和來人的馬蹄聲在空寂中便顯得格外清脆。走到城市中心,是歷陽郡牧的官署,來人下了馬,門口的士兵個個嚴陣以待,瞪著一夜沒睡的倦眼看著他們。楊寄便知此刻這裡是桓越所踞的地方,心神頓時提了起來。

下馬進了門,轉過影壁便是郡守的廳堂,楊寄一身血跡,外表萬般狼狽,卻陡然看到梳洗一新的桓越,烏髮玉面,著一身玄色深衣,披著雀金色的斗篷,負手而立,笑意宛然地在那裡等候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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