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親緣,趙太后實際是桓越的表嫂,可是這會兒,親緣算什麼?桓越想著父親死狀之慘,心裡的怨毒就蹭蹭往上升騰:「阿父,你當年失算,竟把天下交給這個毒婦所生的傻兒子!今日,兒子要為你報仇雪恨了!」……
話說楊寄等人,護送著皇甫道知到了千秋門,值守的人馬雖然不多,到底讓皇甫道知心裡安定了許多。「底下去哪兒?」
楊寄搶著說:「自然是回家唄!」
「國將不國,何以為家?!」皇甫道知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覺得腮上還有些火辣辣的,心裡越發氣恨,只是當著眾人的面,處置楊寄事小,顯示出自己氣量狹窄事大,才忍著一肚子怨毒氣,對曾伯言說:「帶著人,先出城吧。秣陵郡守是我的親信,必然會幫我。哪怕在秣陵再招些人,也可以憑藉城池,與桓越對抗,斬此逆賊……」
曾伯言還沒說話,楊寄倒又插嘴了:「啥?建鄴是你自己的地盤你自己都不要?出了建鄴,和喪家狗有啥區別?」
皇甫道知久忍的怒氣一下子爆發了出來,指著楊寄對曾伯言道:「你管的好下屬!等事情平息了,拿你最重的軍棍來好好敲打敲打他,別釀得這個沒王法的越來越不像話!」
楊寄一縮頭,見曾伯言倒是在那裡勸皇甫道知,也知道這個「等事情平息了」是不知道猴年馬月的事了,膽氣又旺了起來,笑道:「是是。大王要教訓臣下,臣下自然願意領責。不過嘛,如今這時候,大王帶頭走,我們跟著走,大王當然不是喪家狗,但我們不用說只能是喪家狗了。」他「汪汪」學了兩聲狗叫,聽見周圍人里居然有笑聲逸出來,心生得意,又道:「大王要虛心納諫,就算我講得不對,也要聽明白再罵我。人總不能與狗計較,對吧?」
他說的話糙理不糙。皇甫道知瞥瞥周圍,應和著楊寄發出笑聲的那些人正傻傻望著楊寄,一臉期待的模樣,他不得再次容忍這個混球,哼了一聲說:「你說罷。」
楊寄得了便宜似的,清了清喉嚨,四下里望了望自己的同袍戰友們,等那些期待或崇敬的目光收集齊了,才說:「如今嘛,叛黨就是桓越一個,被困在太初宮裡,手上不過是三個門的六千侍衛……」
皇甫道知深恨他這嘚瑟的模樣,冷笑道:「楊大英雄又準備一人戰六千麼?」
楊寄瞥了皇甫道知一眼,周圍的人居然沒有應和這位大王的,有幾個甚至皺了皺眉,顯示出一副「好好的為啥不讓人家說話」的表情。他也心情平靜了下來,笑笑說:「其他我不知道,虎賁營的人可不是個個姓『桓』。難道大王的老丈人,願意等著姓桓的謀奪皇位,然後三跪九叩?」
皇甫道知眸子微微一亮,卻不願意讚許楊寄,撇過臉不肯理他,半日才說:「我道你有什麼好主意!」
庾含章手裡是提調京師所有衛隊的虎符,而人人知道,宮裡的小皇帝是個白痴。大家心裡都明鏡兒似的,眼巴巴瞅著皇甫道知,等他做出決定。楊寄不等皇甫道知說話,拱拱手道:「大王,還有一件事您別忘了。當時答應過臣,若是太后和桓氏打起來了,你要放沈沅和我見面。」他見皇甫道知皺著眉似乎要拒絕,又搶著說:「當然,現在事情繁雜,我不來煩大王。大王記得有這事就好。」
☆、第63章 拜謁
桓越奪宮,事起突然,他並沒有周密的計劃和周全的行動。皇甫道知得以僥倖,布置了宮門邊的探馬,帶著其他的親衛回到了王府。此時路上一片寂寞,連素來熱鬧的小攤販都銷聲匿跡了。
皇甫道知在門邊問:「家中一切安好?」
家中管事的回稟道:「王妃歸寧了,其他家眷正擔心著大王。」
皇甫道知顧不得其他家眷,又問了問自己的兒子皇甫兗的情況,說是也被王妃帶到庾太傅府去了。皇甫道知微微皺眉,接著點點頭說:「安好就好。你仔細守著,要是有不測出來,一干媵妾,刀子繩子井,都該有個去處,別鬧出笑話來。」又對曾伯言等人說:「留五百人守衛王府,但首要是及時通報信息。我先去拜望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