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物剝去後,憐枝背後的縱橫交錯才顯現在斯欽巴日面前,那真是觸目驚心。
他看著巫醫將草藥敷在沈憐枝背上,憐枝昏過去了,卻並未全然喪失神智,那草藥還是叫他痛的皺了皺眉頭,斯欽巴日垂眸注視著沈憐枝,抬指撫平他的眉間。
沈憐枝的脊背,光潔如玉、白皙如雪,斯欽巴日每每見著,便恨不得這輩子兩隻眼珠子都黏在他背上,唯有這一次,他不忍多看一眼。
他在想,一直在想——他那麼膽小怕事的閼氏,在撲過去替人擋鞭子時,心裡在想什麼呢?
他也想,想沈憐枝。
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
且說憐枝在榻上躺了幾日,那身上的外傷看著倒是沒有前些日子那般瘮人了。
只是還不等斯欽巴日松出一口氣來,憐枝又開始遭難。
沈憐枝身子發熱,還時不時地嘔血。
這些日子斯欽巴日都守著他,幾乎寸步不移。憐枝又往往是在夜裡犯病,斯欽巴日便不得不撐著眼皮去照料他,兩眼都熬出了血絲。
憐枝還未完全醒來,只虛弱地躺在榻上,偶爾睜開眼睛,也是糊裡糊塗的。
斯欽巴日本就心煩意亂,偏偏還有個劫難在等他——一日,旭日干踏入王帳之中,向他行禮後道:「公主命臣前來傳話——說有要事要與大王商議。」
「要事,什麼要事?」斯欽巴日不耐煩地一挑眉,「不就是沒藉機弄死閼氏,她心裡不痛快麼?!」
旭日干佇立在一邊,垂頭負手,只是沉默。斯欽巴日斜睇他一眼,又沒好氣道:「她現在在哪兒呢,給本王帶路!」
蘇日娜還能在哪兒?不過是在公主帳中。斯欽巴日陰沉著臉,與旭日干一起朝著公主帳處走去。
他再是心不甘情不願,也曉得蘇日娜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一日他不由分說地從大姐手中將沈憐枝帶走,蘇日娜可謂怒火中燒。那時他都走出公主帳老遠了,還能聽見蘇日娜在背後叫罵他「荒唐愚蠢」。
這不,忍了幾日,便按耐不住地要找他來算帳了。
只是斯欽巴日沒想到,在他臨近公主帳時,走在他身邊的、一路上都緘默不言的旭日干會在此時開口,「大王。」
「怎麼。」
「大王也認為閼氏是大周細作麼?」
斯欽巴日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眸看他一眼,「你胡說什麼。」
「他要真是細作,我早就親手將他抽死了——何必這樣費心費力地讓巫醫替他醫治。」
旭日干好似鬆了一口氣,可又沒有全然放心,那張俊朗面孔很快又變得肅然了:「只是公主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