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的雙眸嵌在通紅的眼眶裡,直直地看著她。
唐思伽的手不由停住。
這一次,她沒有嘔吐的感覺。
半點沒有。
「姐姐。」時川只覺得時空好似被凍結,他順從著她的力道,抬起頭,下一秒,他看見她試探地俯下身,冰冷的唇,被一雙溫熱嫣紅的唇瓣緩緩覆上。
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時川不敢置信地看著近在眼前的女人,明明心中一千次一萬次的掙扎著,想要將她吞吃下肚,想要與她肌膚相貼。
他卻只能死死克制著,做一頭被鐵鏈鎖住的獵犬,在離她最近的地方,垂涎她。
直到這個淺淡的吻結束,唐思伽離開他的唇,唇瓣與臉頰越發紅潤。
二人隔著極近的距離對望著,在她直起身的前一秒,時川不自覺地向前追去。
沒有人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入戶門被人重重關上,唐思伽的後背抵著大門,頭微微昂起,少年無比珍視地捧著她的臉頰,小心地在唇上輾轉反側。
他們的心早已經歷太多變故,身體卻還仍記著彼此。
少年的腿擠入她的雙腿之間,二人的身軀緊密地貼合著,灼熱的呼吸彼此交纏,微醺的夜晚愉悅與欲色縱橫。
時川的心仿佛有無數煙花同時綻放。
四個月零十七天。
他們終於可以坦然地親密。
直到地址不知何時回到臥室,不大的空間像是被火星點燃的乾柴,隔絕著外面的冷風。
松垮的睡衣從肩頭墜下,時川的吻落在她的肩頭,而後,戛然而止。
那裡再也沒有那個嬌艷欲滴的黑巴克玫瑰。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有著淺淡疤痕的肌膚。
那兩枝成雙成對的玫瑰。
有一枝,早已經凋零。
唐思伽從情動中回過神來,眼神蒙了些許霧氣,順著他的視線,側頭看去。
沒等看清,肩頭的肌膚砸落兩滴水珠,小心翼翼的吻落在那一片疤痕上:「疼嗎?」
少年沙啞地問。
唐思伽的眼神惝恍。
其實是疼的。
洗紋身比紋身還要疼。
尤其夏天,傷口幾次發炎,她幾次高燒。
她洗了三次。
幸運的是,一次比一次輕。
那時她便想:再也不要紋身了。
「對不起……」時川輕輕地說著,伴隨著一個吻的落下,他再次說,「對不起……」
每一個吻,一聲道歉。
他近乎討好地取悅著她。
直到少年漸漸蹲下,唐思伽猛地清醒,扶住了他的頭髮:「時川,夠了。」
他抬起頭,幽藍的眼眸中有洶湧的欲色,卻被壓制著,看著隱隱動情的她的眼睛:「我不會做讓你不喜歡的事情。」
「我想讓你快樂。」
像是在踐行著最後這句話,他竭盡所能地發揮著他好學的本領,看著她漸漸沉溺的神情,他的眼角仿佛也因她的歡愉,
而溢出興奮的淚……
這一晚,唐思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去的。
再醒來,窗外已經亮起。
昨晚不知什麼時候又下了一場小雪,窗外的建築蒙了一層薄薄的白。
宿醉帶來的頭痛遲遲傳來,唐思伽皺著眉頭,忍不住按了按太陽穴。
廚房裡有碗筷輕輕碰撞的清脆聲響,她頓了下,光腳走出臥室。
時川正端著兩碗冒著熱氣的瘦肉粥走出來,看見她,他的睫毛慌亂地顫抖了下,卻仍很快將瘦肉粥放下:「你醒了,姐姐。」
「嗯。」唐思伽輕應。
時川將擠好牙膏的牙刷遞給她,積極地說:「先洗漱吧,姐姐。」
唐思伽看了看牙膏,又看向眼前的少年,接過牙膏去了洗手間。
時川站在洗手間外,忠實地等待著。
唐思伽透過鏡子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毫不留情地將洗手間門關上了。
時川怔了下,很快彎起唇角,卻依舊沒有離開。
早餐時間,二人分坐在餐桌兩側。
時川將碗筷和湯包放在唐思伽面前的餐盤上,又夾了煎蛋和堅果……
唐思伽看了眼過分豐盛的早餐,頓了下:「時川,昨晚……」
時川的耳根陡然泛紅,卻在聽見她接下去的話時,漸漸冰冷。
「……我喝多了。」唐思伽搬出亘古不變的「藉口」。
時川沉默了很久:「是嗎?」他問,「你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嗎?」
唐思伽的睫毛顫抖了幾下,她抬頭,察覺大時川始終低垂著視線,清了清嗓子,神色恢復如常後,才「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