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是……時代的交匯了,實在有趣。」江芸芸扶著朱厚照的手臂,認真說道,「走吧,我們去外面說。」
「這裡不能說嗎。」朱厚照不高興。
「讓人給他治病吧,這人有用,有大用。」江芸芸笑臉盈盈看向朱厚照,「微臣給陛下講故事要不要。」
朱厚照眼睛一亮:「要。」
—— ——
江芸芸昨夜中途去了詔獄的事情,一大早楊廷和就故作隨意的問道。
「錦衣衛抓了一個人,他們不會佛郎機語,叫我去幫忙問話。」江芸芸笑說著。
「說起來,你怎麼會佛郎機語。」梁儲好奇問道。
江芸芸揣著袖子,一本正經說道:「語言的規律大抵是不會變的,許是因為我之前在國子監的讀書的時候,學的還比較認真,人也比較聰明,所以聽他們說了一會兒就學得差不多了。」
梁儲面無表情盯著她,最後氣笑了,直接甩袖離開。
——真想和這些神童拼了。
「真這麼簡單?」毛紀忍不住湊過來問道,「要是這麼簡單,我讓我兒子也學,我瞧著我們還有打交道的時候。」
江芸芸笑:「不簡單,但早點學總是沒錯的。」
毛紀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那你還故意刺激人。」
江芸芸又笑:「但對我來說還挺簡單的。」
——畢竟葡萄牙語和英語還是有一些相似的。
這回是毛紀不笑了,也跟著甩袖離開了。
江芸芸心情很好,背著手溜溜達達回了自己的房間。
楊廷和和楊一清對視一眼,雖然覺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但也問不出所以然來,便也只好跟著回去辦公了。
王鏊冷眼看著,隨後搖了搖頭。
八月底,廣東清丈基本完成,成了大明所有清丈省份中最快完成的一個省份。
廣州並隔壁兩省只當是好日子要來了,歡慶的日子還沒開始。
三日後,御史丘道隆及御史何鰲聯合上奏,要求大明驅逐佛朗機人,以保衛廣州百姓安全,對外出擊,維護海貿商人的利益。
當日,內廷批覆——准。
隨後急詔奔赴廣州。
—— ——
汪鋐成化二年出生於南直隸徽州府婺源縣,弘治十五年中進士,授南京戶部主事,原本一直在南京打轉,但在正德六年由江閣老主持的戶部大計中,被江閣老欽點,從刑部員外郎升任廣東按察司僉事,之後就一直在外面打轉。
他很早就被打上江芸一派的烙印,但他對外一直諱莫如深,直到正德十年他升任廣東按察司副使後被人彈劾,理由則是盜賊入侵廣海衛城劫掠,卻無人趕走他們,哪怕百姓自己抓了人押送官府,官府也都高舉輕放,別人都放了。
巡按御史聽聞此事後將指揮趙瑩、朱椿繩之以法,順便把廣東有點名氣的人都彈劾了。
守巡參政張恩、副使汪鋐、兵備僉事程文隱瞞賊情,都指揮歐儒、布政使方良節、按察使汪獲麟舉薦考察不利,事情鬧得不小,但最後還是在江閣老的應對下,陛下下詔寬宥,只是除以停俸。
其實這事說起來也是冤枉,因為廣州各衛所在遠洋保護商戶的情況下,能抽調的人實在不多,那些海盜都是搶一波就跑,根本抓不住,但這事後,陛下下詔要求沿海各縣都要高建牆,挖壕溝。
汪鋐在早早得到內閣密信後就開始準備。
去年他就上摺子請求撥款,想要加強南頭寨及東莞守御千戶所的兵力,內閣撥款五萬兩,並不接手都指揮使司,而是直接到汪鋐手中。
此後汪鋐利用這批錢訓練吸納周邊士兵,收集修復大量戰船及漁船,甚至還搭上了鄉紳吳瑗、鄭志銳,詢問佛郎機的情況,得知他們的戰船體形巨大,火炮射程遠,命中率很高。
「江閣老要我們先一步去找到他們的佛朗機炮和蜈蚣船的資料,總算到手了。」他的手下急匆匆走來,「找了幾個中國水手用了點手段才得到的,人我也帶回來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用,之前京城研製的那一門炮不是很好了嘛。」
「這些人安穩了這麼多年,現在又耀武揚威出現,說明他們的工藝也進步了,我們先拿一手資料肯定沒錯。」汪鋐仔細研究著,眉頭越皺越緊,「這船硬攻怕是不好攻。」
「那我們趕緊造出來!」下屬連忙說道,「還有時間的。」
汪鋐沉默,盯著安歇密密麻麻的字,口氣沉重:「怕是沒時間了。」
「報,京城詔令,驅逐佛郎機人,為滿刺加人奪回馬六甲海峽。」傳令的小兵跪在門口,聲音高昂,面容激動。
誰都知道有這一天,誰都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屋內,汪鋐和諸位同僚面面相覷。
「好快。」有人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