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宸濠只是盯著那個名字,片刻後露出笑來:「定然是為了我。」
李士實不得不沉默了。
「我們有十萬兵,朝廷現在九邊占據了大半兵力,福建那邊也要平叛三衛,兩廣的水軍又動不得,如此挑挑揀揀才湊出十六萬,但要我說哪來的十六萬,朱厚照非要南巡,已經帶走一半的京兵,有沒有六萬都不好說。」
劉養正冷笑一聲:「江芸這廝我見過,不過是嘴上花花,當年在白鹿洞書院說的如此好聽,什么女子讀書為重,現在看來不過是私心甚重,要我說,她這次若是真來江西了,肯定是跟著朱厚照的腳步,媚上禍主。」
朱宸濠沉默著不說話,神色陰鬱。
李士實一看情況不對,只好轉移話題:「這個說不定只是王守仁的緩兵之計,其實我們只要順長江而下,拿下安慶,一日就可直達南京,南京兵力無法抵抗十萬大軍,且南京也有我們的人,只要裡應外合我們定能一舉拿下,王守仁現在人在豐城,根本來不及回援,我們即日啟程前往南京,便可占據主動。」
朱宸濠猶豫:「那南昌不管了?」
「南昌現在都是自己人,只要守住我們打下南京,朝廷大軍肯定是保陪都。」 李士實幹脆說道。
「這,你是打算一換一。」 葛江震驚,隨後想也不想就說道,「城中可有我們的家人,如何這麼冒險,而且南昌是我們的大本營,若是丟了,我們士氣肯定衰弱。」
「拿下南京,我們士氣必定大漲,大明軍隊卻未必了,而且太、祖南京定都,龍起之地,到時候我們輿論運轉,投奔我們的人只會越來越多,這才是真的大事要成。」 李士實直言不諱。
葛江還是非常不服氣。
「你們都非南昌人,家眷也不在這裡,自然說的如此大義凜然。」
李士實一聽,便去看朱宸濠。
「我再想想。」朱宸濠猶豫說道,「江芸親自前來,此人狡詐,說不定早已備好後路,我們貿然出兵南京,豈不是正中下懷。」
「正是,江芸這人也不是沒點本事的,現在突然出現,定然是有點事情的。」葛江連忙附和道。
李士實一看心知道是朱宸濠又開始想不靈清了,故而先退一步:「南京一旦拿下,我們的勝利指日可待,還請陛下仔細想清楚。」
朱宸濠被那一身陛下喊得魂魄動盪,但一想到江芸又坐立不安,到最後只是說道:「我想想,我再想想。」
幾人很快離開,葛江對著李士實不高興說道:「為何要拋南昌,這可是我們的大本營。」
「並非拋棄南昌,而是南京更好。」劉養正解釋道。
葛江神色糾結,看了兩人一眼,轉身離開了。
「王爺若是不肯出兵南京,怕是……要陷入苦戰……」劉養正低聲說道。
李士實嘆氣;「等會再勸勸吧。」
兩人離開沒多久,謝來鬍子拉碴的腦袋就從一處陰影下冒了出來,目光深遠地看著三人離開的方向,隨後朝著葛江離開的方向疾步而去。
此刻的葛江一臉苦悶。
他是南昌人,要他放棄南昌肯定是不行的,可王爺肯定會聽李士實的話。
他也承認李士實是個聰明人。
一日過去了,朱宸濠果然還是猶豫不決,且拒絕了所有人的拜見。
「將軍,我們的人劫獲了李士實和劉養正的書信。」一日早上天剛亮,葛江的心腹突然興沖沖走了過來,一臉氣氛,「他們都不是南昌人,所以對南昌城是沒有一點感情的,這個劉養正還是九江人呢,現在九江被我們拿走了,一直覺得我們屠九江不對,說不定對我們心懷怨恨,這才極力推薦攻下南京,放棄南昌。」
這兩日葛江的士兵也都對此議論紛紛,畢竟這些人大都是南昌本地人。
「你們耳朵倒是靈。」葛江接過信件,嘟囔著。
士兵摸著腦袋,呵呵一笑:「這世上也沒有不透風的牆 ,他們敢做,我們自然會知道。」
葛江看完那封信不由大怒:「果然不要南昌了,真是好狠的心,我要去找陛下,如此丟失大本營,我們的人心才叫不穩,南京到底有什麼好。」
他被信中內容刺激道,怒氣沖衝去找朱宸濠。
朱宸濠頗為頭疼:「他們肯定沒這個意思。」
「陛下且看著,若是他們今日真來了,那這份信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葛江怒氣沖沖說道。
朱宸濠捏著那份信沉默,信中李士實對劉養正說得格外冷漠,言南昌是可以放棄的,只有南京才是最好的目的,攻打南京是目前最好的一步棋,一旦錯過南京,是失敗了一半。
他聽了也不舒服,雖然心裡很清楚這話是對的,但他就是不想放棄南昌,這是他的祖業。
「陛下,李丞相求見。」門口,士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