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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儲也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江西之事實在駭人聽聞,偏只在今年好似突然展開一角,令人聞風喪膽。

「那,這會不會寒了天下讀書人的心啊。」最後,他站在江芸芸面前,低聲問道,「費子充到底是從內閣出來的?」

江芸芸眉眼低垂,平靜說道:「那他們在此刻應該站出來。」

—— ——

孫燧弘治六年的進士,出生於浙江紹興府,前兩年因江西巡撫不是莫名病死,就是不到一年就要請辭離開,他在關鍵時刻接下這個職位,只不過是赴任時把妻兒送回故鄉,自己只帶兩個書童上路。

「都這樣了,內閣怎麼還不直接派兵把寧王這群人抓起來。」副使許逵憤怒說道,「難道還要對寧王抱以期待嗎?」

孫燧把內閣的詔令仔仔細細看完,這才打開第二份信件。

「誰送的?」許逵隨口問道,「還戳了紅印,是密件?」

「江閣老通過錦衣衛送來的密信。」孫燧平靜說道。

「什麼!」許逵猛地站起來,一臉不可置信,「你竟然,不對,錦衣衛,不對不對,你怎麼和江閣老私下通信?你們,你們很熟?你不是楊閣老推薦來江西的嘛?」

孫燧沒說話,只是把手中那短短几行字的信封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完,許久之後他神色似乎有些失神,可到最後還是緩緩把紙張折上。

「怎麼了?說的是什麼?我能看嗎?」許逵被擠得抓耳撓腮,「是對江西有別的考慮,是要我們瓮中捉鱉嘛?還是要我們先發兵,打他個出其不意,朝廷馬上就會回援。」

孫燧已經五十七了,衰老的面容在連綿陰雨的日光下有些灰濛濛的,他嘆氣,把手中的信件遞了過去:「治世多難啊。」

許逵飛快地看完了,卻有些生氣,罵罵咧咧道:「一句沒錢就打發了,江西今年確實收成不好,那其他地方呢,不是還有邊貿,海貿嘛,難道就一點也抽不出來了,還是他們都拿去做別的用途了,真不管江西了嗎?寧王這廝可是要造反啊!!一個個遠在京城所以才這麼穩當是不是。」

江西的急已經要火燒眉毛了,匪盜短短三個月好像從地縫裡鑽出來一樣,一個個都手拿武器,身後跟這數千人,一旦攻擊某縣城,周邊附近的人都會群起攻之,大都縣城都頗為老舊,殘破不堪,是沒有任何招架之力的。

「鉛山縣的李鎮、周伯齡、吳三八這些人之前都不知道在哪裡貓著,現在突然據險作亂,一夜之間就攻進縣城,我是不信沒一點內應的,直接殺了衙門的糧倉和金庫,後面就是直接去了費家,費家死了多少人啊!六十三口,幾歲的小孩都不放過,費宏現在人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許逵在屋子中來回走動著,神色急躁地喋喋不休,只是某一眼突然不經意地看到窗外昏暗的日光又猛地停下腳步,神色凝重,半晌之後,低聲說道:「這可怎麼辦啊?」

孫燧看著面前不過三十出頭的年輕人,和氣說道:「朝廷的難處比我們想的要大,江閣老能親自寫信說明情況,說明現在的政令已經是他們能做出的做好的辦法。」

若是在他剛考上進士的時候,他可能也會跟許逵一樣憤怒,但他已經五十七了,朝堂起伏多年,從一個小小刑部主事到現在的右副都御史,歷經西南各地,如今身負重命來到江西,早就預設過最壞的打算。

——朝廷還願意給他管理江西的權利,已經是他們目前能挪用的最好的辦法。

「你,我,我本以為您不太喜歡江閣老的。」許久之後,許逵低聲說道,「之前王守仁來拜訪您,您避而不見。」

孫燧看著手中的信件,信中的字跡當真有『請君看入木,一寸乃非虛』的力道,內容卻簡單幹脆,少有流傳在民間的文集一般深刻回韻,他很早之前聽聞這人的名字,什麼六元及第、年少成名,後來又突然成了女人,消沉了三年後突然回到京城,此後依舊是穩步上升,不可阻擋。

她如今已經是大明最年輕的閣老,甚至未來是大明最年輕的首輔,她的威望,聲勢,權重望崇,赫赫之光,成了不容忽視的存在。

「我其實到現在也不曾見過他,年輕時和好友也曾聊過她的事情,當時只覺得這人汲汲名利,好大喜功,後來成了女人,又鬧得皇室不安,朝野震動,當真是惹事精一個,只,我是個浙江人。」孫燧驀地想起很多事情,湧出無限的言語,可到最後只剩下一句,「浙江現在的情況,很好。」

若是尋常事情,他還不能如此清晰直觀的感覺到江芸的厲害,那些瓊州,漳州的海貿,蘭州的政績,甚至是徽州的清除奴役,有人喜歡有人憎惡,他從不過多評價,可唯有浙江,他是浙江人,家族父老六代立家,世世代代生活在浙江。

浙江各地甚至立有江芸的生祠,香火之盛,完全不亞於那些經久不衰的廟宇。

他爹說當時紹興的那些百姓被除了奴籍,分到土地時很多人都哭了,最後一畝土地被重新規劃成功後,當日紹興城一半哭聲,一半笑聲。

「清丈嗎?」許逵嘟囔著,「河北清丈鬧得風風火火的,我是河南人,我爹就一直念叨著什麼時候輪到河南。」

「君子論跡不論心,能為百姓謀一口飯吃的人,不會壞到哪裡去。」最後孫燧敬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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