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銘孤零零站在路面上,看著滿目瘡痍的城池,哭得最厲害,也顧不得避嫌,抱著周青雲就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帶知府去休息。」周青雲安慰了幾下,就直接讓趙秀把人扶走,把剩餘的衙役和士兵安置好,最後開始帶人清理戰後城池,「看看衙門內還有多少人,讓他們都出來處理後續工作。」
「對了,王守仁帶來的人呢?」周青雲走了幾步後問道。
吳安搖頭:「好像在城門外,沒進來。」
周青雲腳步一頓,又問:「王守仁呢?」
「好像在城門上坐著。」吳安小心翼翼指了指不遠處的城池,想了想,湊過來笑聲問道,「這人是從哪裡來的?」
周青雲隨手擦了擦吳安臉上的血跡:「把手上的幾戶人家都登記好就回去好好休息,你也好幾天沒合眼了,注意身體,和幾個姐妹一起回家,門要關好,注意安全,晚上就來衙門吃,不要自己動手了。」
吳安嗯了一聲,看著她上了城牆,這才打起精神開始幹活。
周青雲上了城牆,只看到蕭索的背影,想了想從邊上的小房間裡拿出一條毯子,這才走了過去:「這次多謝王主事遠水救近火。」
王守仁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笑,整個人便也跟著溫和起來:「其歸說你這人嘴巴不饒人,看來還真沒說錯,一句話罵了這麼多人,她這人就沒看錯過人。」
周青雲也跟著在他身邊坐下:「江同知是個聰明人,也是個好人,實在太可惜了。」
王守仁看著遠處奔騰的黃河,這麼近的距離,甚至能聽到水流衝擊河岸的聲音,聽的人的心也跟著水流起伏波動,難以平靜。
「若不是好人,你們怎麼會一心跟著她。」王守仁自黃河水中收回視線,呼出一團白氣,聲音便混在白氣中,聽著有些模糊。
「不是跟著她。」周青雲認真說道,「只是看到她這麼走,便也想著自己也試一下。」
王守仁沒說話了,他把毯子隨意蓋在膝蓋上,盤腿沉默地坐在地上。
「江芸不能做官,你是不是很遺憾?」就在周青雲準備起身離開時,王守仁低聲問道。
周青雲扭頭看他:「你不覺得可惜嗎?」
她似乎不等王守仁開口,自顧自說道:「我是覺得太可惜了,你不知道你和江同知的關係,但我是知道江同知其實也不愛說話嘛,可同知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所以她不得不每天都要說很多話,多累啊,官署中的燈光徹夜長亮是常有的事情,所以我看著她鬢間生出白髮心中不由酸楚,她才幾歲啊……」
王守仁膝蓋上的被子微微一動,乍一看好似風吹的一般。
「這樣的人只是因為女人不能做官,我不服。」周青雲看向王守仁認真說道,「我昨日站在城牆上,才知道當年江同知的壓力有多大,內有奸細,外有強敵,援軍沒有消息,城牆破舊,百姓毫無鬥志,就連風都冷得嚇人,可她硬是守住了,一箭射出蘭州人的血氣,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這輩子的目標是什麼。」
王守仁嘆氣,一口氣輕輕吐出,模糊了他清瘦的面容。
周青雲卻沒時間陪他多聊,齊聲說道:「王主事的功績,知府打算大力表彰,晚上衙門開宴,王主事記得來。」
王守仁用毯子圍住自己的肩膀,低聲說道:「是江芸寫信給我的。」
周青雲腳步一頓,隨後不可置信地扭頭看他。
「她說蒙古圍城定然是為了打下蘭州,且為了安撫瓦剌,定會屠城,叫我務必要解蘭州之圍,保百姓安全。」
王守仁看著蘭州的千瘡百孔,抬頭看著蒼藍的天空,清瘦的面容被微亮的晨光照亮,鬚髮飄飄間,滿城鮮血都成了慘烈的對照。
「在她出事後,我和她就沒有聯繫,寫了很多信,卻寄不出,大小松山要寄信要來蘭州,回信也是遙遙無期,也不知道她那邊到底能不能收到信……」
他一頓,隨後無奈一笑。
「罷了,不過這些都是藉口,大概是我一時間也想不明白這個事情,我和她年少相識,深知她的為人,按理……不,我連理都想不明白……」
他沒有說下去,只是失神地看著群山間那點終於微弱冒出來的日光,只覺得眼睛刺痛,似乎要落下淚來,所以他突然莫名喃喃自語:「現在,我終於站在這裡了。」
「那就感受一下江芸留在蘭州的痕跡。」
「百姓需要的是為他們的官員,從來都不是男男女女的大道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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