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很鎮定,哪怕京城都翻了天,依舊沉默不言。
哦,飯量還是很大,據說之前在內閣能把三位閣老的早飯都一口氣全吃了。
百戶看她掏出幾塊糕餅,選了一個景色尚可的地方坐了下來,還盛情要求他一起來觀冬景,甚至把手裡的糕點遞過來。
「陳媽媽做的綠豆糕!可好吃了,以前常吃,現在反而吃的少了。」江芸芸懷念說道。
「拿綠豆糕收買錦衣衛也太寒磣了。」百戶接過來一看,故作不屑說道。
江芸芸只是笑眯了眼,飛快吃完一塊,便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楊柳依依的暮春之景。
「我非要拿你們錦衣衛當靶子,也並非討好你們,只是想著現在的京城也許需要第三股力量,也許,你們的指揮使也需要。」她笑說著,「但我更不想有人走錯路而已。」
江芸芸感受著揚州春日的微風,低聲說道:「我不能看著他往下滑行。」
—— ——
彈劾江芸的摺子果然如雪花般送到京城,包括那些眾人自認大逆不道的話。
——為錦衣衛說話,那在文官眼裡也是大罪。
首輔李東陽看著那熟悉的場景,氣笑了。
焦芳冷嘲熱諷著:「江芸這人去守孝還如此高調,就該直接把除名,整日妖言惑眾,簡直是大逆不道,說的都是是什麼,不是錦衣衛結黨營私的錯,難道是我們的錯,當今的錯。」
王鏊看著滿滿一大堆摺子,不可置信說道:「這人走沒走,我怎麼日日都能聽到她的消息啊。」
同樣是東宮講師出生的楊廷和是在場四人中唯一和江芸關係淡淡,只有片面之緣的人,也是在場年紀最小的人。
他是成化十四年中進士,年僅十九歲,後授官翰林檢討,在太子出閣時,又因為才學出眾,當時是左春坊左中允的楊廷和被舉薦為侍奉太子講師,後來在弘治十二年四月,為祖母葉氏丁憂,直到弘治十四年夏,服喪期畢,等到同年冬,才被起復原職趕往京城。
後來又因為修《大明會典》,太子的教學任務少了很多,因此和大名鼎鼎的江芸也就是幾面之緣,又因為他性格文靜,所以兩人說話的次數更少。
「這麼多堆在這裡也不像話。」作為資歷最淺的人,他按道理是不開口的,但內閣氣氛實在凝重,他也只好硬著頭皮說道。
李東陽淡淡說道:「她現在人都致仕了,革職要陛下手召,不知諸位誰能見到陛下。」
自從八虎風波後,陛下徹底不見大臣了,所有命令都通過司禮監傳遞。
如今的司禮監權勢滔天,不過短短几日,劉瑾的氣焰就好似迎風的火焰,燒得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不過短短三月,劉瑾已經將韓□□職。
杖罰請求留用劉健、謝遷的給事中呂翀、劉郤和南京給事中戴銑等六人,御史薄彥徽等十五人。①
守備南京武靖伯趙承慶、府尹陸珩、尚書林瀚,也因傳遞呂翀、劉郤的奏疏被打壓,陸珩、林瀚被勒令辭職,趙承慶被削去一半俸祿。①
南京副都御史陳春,御史陳琳、王良臣,又因救戴銑等人而被貶職或杖打。①
如今南北兩京風聲鶴唳,百官甚至不敢大聲喘氣。
內閣四人都各自沉默著。
「介夫,你擬個摺子送去司禮監。」最後李東陽說道。
楊廷和好似捧著一個燙手山芋,為難說道:「首輔可否指點一二。」
「把這些事情按實說即可。」李東陽說。
楊廷和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 ——
「《通鑑纂要》是編成了,可翰林編修官們抄寫不清,奴婢已經讓文華殿書辦官張駿等人重抄,陛下還要再等幾日。」劉瑾一臉為難。
朱厚照不解:「翰林們怎麼會犯這些低級錯誤。」
劉瑾嘆氣:「許是因為事務繁忙。」
「翰林院不就這些工作,何來事務繁忙?」朱厚照見劉瑾臉上一言難盡的表情,立刻沉下臉來,「還不老實交代,到底怎麼回事」
劉瑾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委屈說道:「都是一些小事,這些事情也是稟奏給爺的,那給事中吉時出言不遜,御史王時中為劉健等人說話,郎中劉繹、張瑋更是對陛下有微言,還有尚寶卿顧璇,副使姚祥,參議吳廷舉這些人,都是有錯在先,我們才抓起來的,一點也不冤枉,而且奴婢審過之後也不打算殺了他們,就是革了他們的職,讓他們吃點枷刑,吃吃苦頭,也好明白爺的苦心,之後才遣去戍邊,現在翰林院的那些人正在為他們鳴不平呢。」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