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早有準備,抽出寫滿內容的紙張遞了過去:「這是培育出來的選娘寫的注意事項,種子如何保存等等,你仔細看看,對了,有一個很重要的點。」
她指了指其中一行字:「這種水稻口感一般,只是因為生長速度快,比一般的水稻能早熟七到十來天,耐存活也高。」
陳靜接過來仔仔細細看著,隨後連連點頭:「不礙事,有的吃總比沒得吃好,肯定有人買的。」
「這個選娘是不是就是培育出那個蘭州貢稻的人啊。」陳靜把紙張收起來後故作不經意地問道。
江芸芸點頭:「是她。」
「那她是揚州人嗎?」陳靜期待地搓了搓手,「有沒有回來的打算啊,我們揚州這邊也能出很多地幫她一起種的,我記得之前徐家在揚州不是也置地了嘛,我這邊也可以早早準備起來,已備不時之需。」
江芸芸笑,明白他的打算,卻沒打算戳破,只是為難說道:「這事你得問蘭州的秦知府了,當日能置辦下這個事情,也多虧了衙門的幫忙,我也不好出面。」
陳靜不信邪地看著她:「我怎麼聽說那片土地之前有道士看過啊,前幾日也有徐家人拜訪你了。」
「我確實找人看過,前幾日徐家人也確實找過我了。」江芸芸並不遮遮掩掩,「這片地也都回歸農戶手中了,他們種的就是當年選娘留下來的種子,徐家是見我去看,以為我有什麼意見,所以派人來詢問,但我也只是想看看當年選娘留下的種子有沒有被人辜負。」
她說的坦坦蕩蕩,陳靜一肚子話便也說不出來。
張道長之前離開這麼久,就是江芸芸讓他幫忙去查看那片水稻田的種植情況,了解徐選離開後這片土地的情況。
事實證明,當年徐選還是很有威懾力的,而且她的種子確實好,所以在她走了這麼多年,這片土地上的農戶都是自己育種,自己種植,永遠能快普通百姓十日左右的日子,就這個十日的空擋,尋常時候能讓他們第二輪種植的日子寬鬆下來。
「二月上旬播種,六月初就收了,所以趕在地洞前收了糧,不算虧損,但是後續搶種第二輪的時候,碰上地動,苗都倒了,後續搶救了一些,後面又持續乾旱,十月末收割的那一輪並不好,但一整年算起來不算虧損,還略有盈餘。」
陳靜充滿嫉妒說道:「那就更應該把人請回來了,好歹是我們揚州人,一直留在蘭州算什麼。」
江芸芸笑說著:「選娘是個心有鴻鵠的人,一直想研究出能在嚴寒的地方也能種植水稻,讓百姓吃上米飯的志向,我不能阻止她。」
陳靜一聽,臉上肅然起敬:「是我失言了。」
「就先這樣吧,先讓這群人先種著看看,選娘的那片地都是精心伺候過的,肥力很足,一年兩輪不會空谷,尋常土地未必能這麼好。」江芸芸岔開話題。
陳靜附和著:「我也提了這個問題,他們說會注意的。」
江芸芸開始趕人:「我看今年雖然開春早,但一直沒下雨,都說春雨貴如油,這不是好兆頭,知府還是要早做準備啊,備糧,或者維護治安。」
陳靜一聽:「我正想說這事,現在浙江亂得很。」
他看了一眼江芸芸,想了想又說道:「倒也不是很亂,顧將軍很有本事,身先士卒,那些叛亂的人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王公和顧御史在做什麼,叫什麼後方宣傳工作,反正也是清丈土地的事情,好像成效還不錯,我瞧著浙江的事情能成,大成。」
江芸芸把王公的信件悄悄往裡面推了推,笑著點頭:「原來如此,多謝陳知府告知。」
陳靜滿意點頭:「今年浙江的稅收定然是不好的,我們揚州可不能拖後腿,但以防萬一,我這準備工作也要做好。」
江芸芸輕巧地編出一定高帽子:「陳知府果然是心細如塵,英明果斷。」
陳靜心滿意足,準備離開時,突然發現一張熟悉的字體:「哎,這個字怎麼感覺這麼眼熟?」
江芸芸故作鎮定地抽出,飛快拽到自己手中,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張道長收了一個徒弟,就前幾日立戶的顧知,現在在我這邊讀書識字呢。」
陳靜也沒多想,嘲笑了一句:「瞧著沒什麼天分,這個字可真醜啊。」
江芸芸微微一笑。
「不過女孩子讀個書識個字也挺好,免得大字不識一個,回頭被人騙了。」他一見那陰惻惻的笑,連忙找補著,「年紀還小,還可以練嘛,瞧著還挺用力的,不錯不錯,有力氣。」
江芸芸還是看著他笑。
陳靜頭也不回就走了。
——笑得他後背發涼,也沒說錯什麼啊。
江芸芸看著這幾張螃蟹爬的大字,嘆氣:「活該被你爹罵,這破字……」
—— ——
揚州的日子飛快進入到初夏,不出所料,今年的揚州依舊是個大旱天,春日的時候還下過幾場小雨,誰知過了五月,一個月的時間,揚州城一滴雨也沒下,大家都說又要乾旱了,所以城內糧食高漲,全部物價都漲了。
陳墨荷帶人又屯了米油,又加固了高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