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長也著急說道:「外面這麼亂, 也要早點找回來,我和你一起去找找看。」
「那我也去。」樂水也緊跟著說道。
「等會。」江芸芸眼疾手快把幾人攔住, 「你們知道江蒼住在哪裡嗎?」
江渝搖頭。
「那我們去打聽打聽。」張道長猶豫說道。
「多少人看著熱鬧, 去了把事情鬧大, 江漾以後如何做人。」江芸芸又說。
江渝急躁:「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麼辦啊?」
「這是和她有血緣關係的親人。」江芸芸安撫著,「她避著我們,肯定是要他們說我們聽不得的話,現在急匆匆過去,那些話說不出口,那就是讓江漾這輩子都有心結,不妨我們再等等,午飯前沒回來,我們再去找。」
江渝背著手來回走著,煩躁痛苦說道:「血緣親人,血緣親人就可以這麼傷人嗎?江漾吃得苦還不多嗎,本來沒曹蓁的事情,我們還快快樂樂在蘭州呢,要是他們真的念著江漾,就會顧忌你一點,可他們沒有,那我,那我怎麼放心……」
「她已經是大人了。」江芸芸強調著。
江渝停下腳步,紅著眼睛去看江芸芸,傷心問道:「難道大人就不會受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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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知道回來?」曹蓁一看來人,藥也不喝了,直接咚的一聲磕在桌面上,冷笑一聲,「我還以為你換娘了呢,對待周笙那賤人倒是親熱。」
江漾面無表情說道:「若是可以,我也恨不得自己是個孤兒。」
曹蓁大怒,拍案而起罵道:「你咒我,你竟然咒我,你當真是心野了,我就知道江芸不是個好東西,你以前明明這麼乖的,她是不是一直說我壞話,這才讓你變成這樣的。」
江漾慘笑:「我以前乖,那你以前為什麼不救我?」
曹蓁在屋內來回走動著,高聳的顴骨,消瘦的面容,整個人帶著狂躁不安的猙獰:「我怎麼沒救你,當日是時機不對,是時機不對,我怎麼不救你,江如琅盯著你哥,我怎麼放心,我是要救你的,你是我親生的,我怎麼會不救你。」
江漾沉默得看著面前的人,聽著她的喘息聲,半晌之後說道:「因為我是女孩,所以我比不上哥哥是嘛。」
這幾個月的牢獄生涯,曹蓁像是過了幾十年糟心日子一樣,再也沒有早已沒了富貴模樣,她這般冷冷看人,便有幾分癲狂冷厲。
江湛上前扶住江漾,低聲勸道:「娘病了,少說點,我們去外面說吧。」
「不用了,我要回去了,不然江渝要等急了。」江漾推開她的手,把懷中的錢袋子拿了出來,「揚州早已沒了江家的東西,舅舅把所有東西都拿走了,你們也回不去南直隸,這是我這幾年攢下來的錢,若是省一些,怎麼也能花個一年半載,就當是……」
她頓了頓,看著屋內一眾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突然笑了笑:「就當我們斷了。」
江湛瞳仁睜大,瞬間失神地看著她。
「你,你反了。」曹蓁瞪大眼睛,上前就要去拉扯人,「你瘋了,你在跟誰說話,江漾,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江湛連忙把人拉走,她身邊的媽媽也趕緊把人攔下。
「你當真要和我們斷了關係?」片刻後,江湛沙啞說道。
江渝點頭:「我實在無法處理和你們的關係,所以我想著不如一別兩寬,各自安好,三年後我會離開這裡,再也不回揚州,天高地闊,總有我的路。」
她伸出自己畸形的手,一開始她自己都不敢看這雙手,噩夢總是如影而至,無法脫離,可後來她去了蘭州,蘭州的天真藍,她有太多事情要做,時間久了,當年的噩夢也跟著消失不見了,這隻手的畸形也無關緊要。
「從我離開揚州之日起,我才覺得我是自由,我不再是一個物件,阿姐,我不想再這麼痛苦過活了,我只想快快樂樂地為自己活一次。」江漾認真說道,「我也希望你也能如此。」
江湛紅了眼睛,緊緊握著她的手,露出笑來:「好,那就好好活一次。」
「你以為你跟著江芸就等飛黃騰達不成。」曹蓁見狀,冷笑一聲,「她是女的,你還以為她還能當官嘛,她庇護不了你,只有江蒼可以 ,只有你的親大哥才可以。」
江漾沉默著,突然說道:「其實江芸是女的,我挺高興的。」
曹蓁譏笑著:「你也落井下石,怎麼還理直氣壯怪我們。」
江漾沉默著,隨後帶著一種蔚然的痛快:「她是女的我才高興,當年在蘭州,她叫我自己選好路怎麼走,我還笑他不知道世間的難處,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俗人,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慶幸。」
她笑了起來,眼睛明亮。
「她給我指明了其他的可能,我也走上了那條路,我雖從未去過那裡,這些年也總覺得前途渺茫,但我聽聞她的事情後,我突然明白這條路要怎麼走,你知道當時我有多快樂嘛,我發現我的未來原來也是有路可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