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流程意味著, 江芸的名字還是掛在吏部的, 也就說朝廷並沒有革除她的官職。
多稀奇啊, 女人當官了。
一時間揚州很快就跟著熱鬧起來, 有關係的, 沒關係的,都想要跟著湊一個熱鬧。
江芸芸下船那一日, 碼頭被圍得水泄不通,幸好知府陳靜早有準備,早早就派人去維護秩序了。
好不容易一行人下了船, 周家的小院子卻進不去了。
「行了行了,鬧什麼。」衙役不耐說道, 「再不走, 就請你們去衙門裡坐一坐。」
那些人盯著馬車, 一個個神色各異,瞧著要不是有人攔著,都要上手掀開帘子看一眼了。
好不容易進了屋子,衙役們也不久留,留了句:有事告衙門即可,就轉身離開了。
錦衣衛這次只來了十二人,一個小隊,領頭的是一個百戶,臨走前被牟指揮,姜千戶,馮太監,谷太監,甚至是陛下都耳提命面了,一見這個情形就緊張地圍在門口。
衙役一走,這些人越發大膽了,也沒認出這些人是錦衣衛,不知從哪裡掏出梯子就像爬牆看一看,只是還沒摸到門邊,就突然看到一群穿戴著盔甲的人態度囂張地推開人群。
「江家現在我們照著了哈,識趣都給我滾。」為首那人膘肥體壯,站在台階下,漫不經心說道。
「跟你們有什麼關係啊。」有人不解質問道。
「那跟你有什麼關係啊,想來找茬是不是,我倒要看看誰的腦袋比我的這把刀硬。」那人對著一群人冷冷一笑,手中的鋼刀直接把最靠近自己的那一輛的車架給砍斷了。
動了刀,人群就按捺不住了,有些人打起了退堂鼓,悄悄溜了,也有人不服氣大聲嚷嚷著。
那人也懶得管這些人,對著手下的士兵抬了抬下巴:「又不識趣的,直接殺了就是,我們揚州衛也不是沒見過血。」
「京城的兄弟也累了,都去歇歇吧,回頭我們搞個排班出來,也別耽誤了江秘書的事情。」那人對著錦衣衛說道。
那百戶想了想,留了四個兄弟在這裡:「那就有勞了,我們先去找個客棧歇歇腳。」
「好說好說。」那人也不在意看著多出來的四個人,對著手下揮了揮手,「收好了,可別丟了我們少主的臉。」
「這會不會不太好啊。」周笙聽著外面的動靜,扭頭去問江芸,「鬧這麼大。」
江芸芸已經換了一身白色的孝服,頭髮並未用布巾包裹起來,只是做了束髮的裝扮,淡淡說道:「沒什麼不好的,好人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登門。」
「就是。」江渝嘟囔著,「這些人就是來看熱鬧的,我就應該放狗咬他們。」
三條小狗立刻配合的汪汪了兩聲。
「江如琅的墓也不知道在那裡?」周笙坐在她邊上,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都說要住到墓邊上,可要住過去。」
「屍體是誰收斂的。」江芸芸隨口問道。
「是林家幫忙照看的,找個塊地就埋了。」周笙解釋道,「本來江家是有一個祖墳的,是江如琅自己修建的,但是這些年不打理,早就被人占去了,之前清丈的時候算進去了,也不好再拿回來,就重新買了一塊地,就是在郊外了,有點偏。」
江芸芸嗯了一聲:「那就這樣吧。」
「不過去?」周笙神色猶豫,「會不會有人說你啊。」
「去不去都要被說,我與江如琅也確實沒有太多的感情。」江芸芸嘆氣,把自己從京城帶回來的小破躺椅拖出來,仔仔細細擦了擦,「就這樣吧,我這事我得要仔細想想,這三年只管關上門自己過日子就是。」
張道長端著羅盤開始看風水,在小院子裡來來回回地走著,樂水則是一臉緊張地跟在他邊上:「這裡要搞個水缸,養條魚,種點荷花……沒必要住在墓邊,也沒個房子……這裡這塊石頭放這裡做什麼,晾衣服換個地方晾去……現在揚州人最是好奇,愛看熱鬧的時候,去別的地方也不安全……這個廚房的門怎麼開在這個位置……」
江芸芸已經坐在躺椅上,準備休息了。
「那你說,曹家會回來嗎?」江渝的腦袋突然湊了過去,小心翼翼說道,「我是說那些人。」
江芸芸沒說話,但是眼尾能看到江漾正坐在小板凳上,低著頭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不清楚。」江芸芸搖頭。
「哦。」江渝也跟著小聲嘟囔著,「我就是覺得太亂了,哪哪都是問題,好像自己坐在船上過一條激盪的河水一樣,翻又翻不了,看又看不清,回頭的路走不了,往前走又覺得驚險萬分。」
江芸芸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走一步算一步吧。」
「行吧。」江渝嘟嘟囔囔著離開了。
院子裡的人都是各干各的事情,張道長和樂水正在改風水,周笙和陳墨荷在收拾行李,葉追喜等人在打掃屋子,江渝和江漾腦袋湊在一起也不知在說什麼。
外面還有停不下來的喧鬧和吵架聲,瞧著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只有江芸芸躺在躺椅上,借著屋檐下的陰影遮蔽,閉著眼,不知在想什麼。
「讓她回屋休息吧。」陳墨荷心疼說道。
「沒事的,她太累了,讓她休息休息。」周笙憂心忡忡,抽出一條披風,心疼說道,「也該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