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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東陽一眼就看得喜歡, 多乖巧可愛的孩子啊。

這樣的孩子, 他也算是看著長大的, 看著他在國子監讀書,又去了江西白鹿洞書院, 最後回了京城,風風光光考上狀元,又看著他三進三出京城, 每一次大家都以為他要完蛋了,可每一次他還是能驕傲得意地回了京城。

每每回來, 他都比以前高了, 整個人更加從容自信, 他說自己在外地學到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他是信的,總有一種人,你只要給他微弱的機會,他就能綻放出耀眼的光。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他變成她。

他滿懷期待給予在師弟身上的夢想和希望,在她自己承認身份後,未來不復存在。

李東陽真的很痛苦,直到他聽說老師竟然來了京城更是一躍而起:「老師怎麼來了?」

朱夫人嘆氣,擰乾帕子給他擦了擦臉:「還能為什麼?你且去接一下吧,先接來家裡住,外面哪有家裡住的舒服,而且……而且後面還有的忙,總歸是自己照顧著安心一點。」

李東陽急匆匆地趕往客棧,一看到滿頭白髮,已經老到有了垂暮氣息的黎淳就直接跪了下來。

「老師。」他趴在輪椅扶手上,痛哭流涕。

「都已經是閣老了,怎麼還這麼愛哭。」黎淳溫和的扶著他的肩膀,「扶賓之起來。」

黎叔連忙把人扶起來,低聲說道:「閣老快坐下說話。」

李東陽還是哭的不能自抑。

黎淳還是一臉懷念地看向面前的徒弟,伸手握著他的手,笑說著:「少年讀書時,你們三人一起讀書,你性格最是悲憫,便是秋日落花都能傷懷悲痛,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李東陽哭得更厲害了,連著衣襟都打濕了:「沒照顧好她,對不起老師。」

「這事怪不得你,雖然我總是說兄弟姐妹要相互扶持,但那也只是你的同門,你有你的事,她有她的路,本就無法同進同退,且她是我收進來的,說到底也是我的責任。」黎淳溫和說道。

李東陽淚眼婆娑去看老師。

「我早就知道了。」黎淳低聲說道,「一開始我也很是為難,不明白她怎麼就這麼大膽,但我後來想明白了,那個時候她才幾歲,生父不仁,嫡母不慈,生母軟弱,她自己就是一個孩子,她已經做得夠好了。」

黎淳嘴角露出懷念的笑來:「那年我從南直隸趕到揚州為我自己的孩子收拾爛攤子,她就一臉茫然地坐在我家的台階上,那衣服都不合身,露出來的手腳一點肉也沒有,瘦骨嶙峋的,可她就是這麼安安靜靜坐在那裡,一點也不侷促,你師娘當時就說這個孩子以後是個有出息的。」

李東陽又是忍不住開始垂淚。

「後來我一時心軟收了她。」黎淳講著講著,笑了起來,「可萬萬沒想到被騙了,這孩子太皮了,一點也不讓我省心,偏還嘴巴甜,都沒法讓人生氣。」

黎淳沉默了,隨後又輕輕嘆了一口氣。

「人人都說她聰明,是神童,可她當年讀書時也是卯時起,子時睡,從未懈怠過一天,颳風下雨都沒有停下腳步,所以當年得知這個消息時,我想了很多,唯獨不敢勸她放棄。」

他垂眸看向李東陽,溫和問道;「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不忍心。」李東陽猶豫說道,「其實我也不忍心。」

「因為她說她有苦衷。」黎淳低聲說道,「她已經和我說過很多遍了,可我一次都沒想明白,賓之啊,這些年我時時在想,是不是都是我的問題,我明知道她的為難,卻並未仔細為她想過,所以她寧願一個人背著這麼大的秘密,也不肯跟我們說。」

李東陽怔怔的看著自己老師。

「我見過她意氣風發,肆意張揚的模樣,就無法看著她痛苦難堪,黯然離開。」黎淳沉吟片刻後說道,「所以,都是我的錯。」

「老師……」李東陽驀地心跳加快,下意識握緊老師的手。

「若著滿朝文武都不肯放她一條性命,我這個做老師的,是願意換她一條命的。」黎淳那張衰老年邁的臉上露出嚴肅認真之色,「她是我養大的芸草,也是我取了字的孩子,我讓年少的她懵懵懂懂踏上官場,卻沒有讓她學會明哲保身,這才闖出這麼大的禍事,那我作為她的老師,是要為她負責的。」

李東陽大驚:「這,這,這要讓其歸以後怎麼辦?」

「其歸啊。」黎淳反覆念了一聲這個他親自取的字,到最後只覺得世事當真是命中注定。

——她終究是走上了一條難以回頭的路。

「可我只想要她活著。」黎淳面容憔悴,但神色悲憫,「這是我的徒弟。」

—— ——

江芸芸用指甲在牆上畫上一道痕,滿打滿算,她江芸芸已經坐了一個月的牢了,怪不得天都不熱了。

「老師。」

她仔仔細細數了兩邊,確定沒錯時,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不由扭頭去看。

「順霄,你怎麼來了?」江芸芸驚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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