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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所有人都想知道。
錦衣衛千戶姜磊站在江家門口,一臉複雜地看著面前的江芸,半晌之後才說道:「你,你真是女的?」
「嗯。」江芸芸點頭說道,「你們查清楚了嗎?」
「曹蓁交代了,說是從接生婆那邊知道的,但其實沒有證據的,曹蓁恨你,胡說八道都是極有可能的,還有一個男人,就是之前銅錢造假案跑掉的江西商人,奶媽就是他找到的,他得了消息懷恨在心,所以才報復於你,其實,其實說來說起都是沒證據的事情。」
江芸芸安靜聽著,突然笑了起來:「你的意思是其實只要我不承認,也沒問題。」
姜磊沒說話了。
只要江芸不承認,姜磊甚至相信那個幾次三番深夜叫他入宮的新帝會把這事就這麼蓋了過去。
「在我很早之前的設想中,我都設想自己咬死不承認的,反正你們也沒證據。」江芸芸嘆了一口氣,苦惱說道,「可現在這麼一鬧,我突然覺得這些都不重要了。」
「那你,你不想做官了。」姜磊沙啞問道,「你不是還有很多雄心壯志嘛,都不要了。」
江芸芸沒說話了。
「那你還這麼不要命了。」姜磊喃喃自語,「那你繼續這麼騙下去不行嘛,你明明知道的,會有人願意被你騙的。」
江芸芸笑著搖了搖頭,認真說道:「不行了,這把刀一直懸在我頭上,我也難受,我來到這裡這麼多年,從未有過這麼輕鬆的時候。」
「那走吧。」姜磊看向一屋子的人,無奈搖頭:「我就說你之前這麼關心坐牢的條件呢,原來是自己也要去住。」
「多打聽打聽。」江芸芸也跟著笑了起來,回頭對著樂山說道,「記得關好門。」
樂山怔怔地看著她,最後看著她離開,整個人恍惚又迷茫,還有惶恐和不安。
那一日公子心事重重回了家,他還未察覺出什麼,但很快外面都是流言蜚語,直到最後他忍不住故作玩笑地把這事說了出來。
奇怪的是,公子和張道長都沒說話。
他心裡咯噔一聲,終於後知後覺發現不對勁了。
這麼多年來公子的貼身衣物都是他自己洗的,他的屋子誰都不能進,甚至她這些年都是冷冷清清一個人過日子的,可夫人從來不催她。
——是女的。
他喊了這麼多年的公子,竟然是一個女子。
樂山茫然地站在原處,直到她被人帶走了才終於回過神來,突然真的慌了起來:「怎麼辦?怎麼辦?她會死嗎,嗚嗚,她不能死。」
他突憋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張道長一晚上沒睡,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人走了。
在當日江芸選擇把漳州的摺子遞上去後,張道長就一直膽戰心驚,甚至時不時會做個噩夢,夢裡江芸死了,他也被拉去砍頭了,還夢到了自己駕鶴多年的師父,師父摸著他的腦袋只是嘆氣。
他心中一直有這種隱晦的,不安的想法,終於在今日塵埃落定了,他卻再也哭不出來了。
——江芸,我要去救江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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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城內。
周鹿鳴麻木地坐在他姐姐面前。
「原來,原來上次說的是這個意思啊。」他乾巴巴地苦笑著,突然看向他的姐姐,垂淚說道,「原來這些年,你們都這麼辛苦,都是我不好,姐,姐,這可怎麼辦啊。」
周笙雙眼含淚,伸手緩緩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可怎麼辦?」陳墨荷回過神來,連忙問道,「芸哥兒,我們芸哥兒現在怎麼樣了。」
「不知道,只聽說是京城來的消息,是曹蓁告發的。」周鹿鳴連忙擦擦眼淚,看著面前憔悴的姐姐,低聲問道,「前日地龍,大家都說是因為其歸的問題才導致上天震怒的,外面都是這樣的流言,先把店面都關了,這幾日大門都要看牢了。」
「放他娘的屁。」陳墨荷大怒,「胡言亂語,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地龍要翻身,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周鹿鳴低著頭,隨後抬頭,低聲說道:「姐,我們跑吧。」
「不,我不要走,我要進京。」一直沉默的周笙抬起頭來,認真說道,「我要去見其歸,我要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