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朱宸濠瞪大眼睛。
「錦衣衛殺的,一定是錦衣衛殺的!」江鞏慌張說道。
朱宸濠緊張問道:「錦衣衛怎麼會發現,他們發現了……他們把這些人殺了,是給我們看的。」
「只怕不簡單。」江鞏低聲說道,「我們的耳目被一個個砍斷,那個鎮守太監莫名其妙被調走了,很難不懷疑是想要對我們的動手了。」
朱宸濠臉色難看:「那我寫信給江芸,朱厚照最聽她的話了。」
「只怕她不肯。」江鞏不抱期望,「事到如今,要是她肯為我們說幾句,也不至於鬧成這樣,誰不知道朱厚照最聽他的話。」
「江芸自然不會幫我們,但我們捏著這麼個秘密,難道一點用也沒有?」朱宸濠用力錘了捶被子,「此人實在狡猾,嘴上說得好聽,背地裡又是另外一套。」
「現在只要我們把此事……」江鞏心中一狠。
朱宸濠神色僵硬:「現在不能泄露她的秘密,如今我大事還未起步,若是她被賜死又該如何。」
江鞏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家王爺,隨後看向屋子裡掛著最大的一幅畫,畫中之人撐著傘騎著馬,漫天是鮮花和帕子,只露出半個身形,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誰,不由咬牙:「我們必須要拿一件大事來壓我們的事情,只要拖到皇帝死了,他們必然是顧及不到我們這邊,我們就還有機會……」
朱宸濠避開他的視線,隨後咬牙說道:「還有一個辦法,若是這個也不成,我們再討論那件事情。」
第四百四十二章
陛下的病情不見好轉, 每日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太醫院幾位主官住在內宮已經一個月沒回家了,擅長針灸的沈氏父女沈熒和沈雯也跟著住進內宮,日子也跟著來到了七月。
夏日炎熱, 整個皇宮沉悶著不透氣, 內閣更是炎熱, 遮蔽炎日的樹蔭因為多日無雨也跟著蔫噠噠的, 恰逢此時,太子殿下給內閣送去了一車冰, 還有一桶綠豆湯。
「聽說了嗎, 吏部說南直隸浙江江西三地有御史彈劾當地官員,吏部要調整三地的職位,南直隸、浙江和江西的都是好位置啊, 不知道這次都要便宜誰了。」
「選南直隸我知道, 聽說那個曹家的錢數對不上, 都說是送人了, 不然哪裡能保全這麼多人啊, 浙江的話, 現在清丈要收尾了,這是打算……」那人突然又不說話了, 訕笑著,「大夏天的鬧著一出,還真是弄得人火氣大啊。」
「反正輪不上我們, 不過這外察也沒多久,怎麼又要換人, 還是這麼緊要的地方。」
一群中書舍人圍在一起, 端著綠豆碗, 交頭接耳,一臉羨慕。
「誰知道呢,對了,你們知道司禮監最近也鬧得厲害。」又有一個人湊了過來,神色詭秘地拋出問題。
別看這些讀書人平日裡一說起起太監就一臉嫌棄,但只要每逢八卦,腦袋還是忍不住湊過來,一臉好奇地追問道:「怎麼回事。」
「你沒發現司禮監少了一位秉筆太監。」那人神秘說道。
「我們又不經過那邊,怎麼會知道。」有人嘲笑著,「你要說就說,別給我搞個神秘兮兮的。」
那人有點不高興了,但還是繼續說道:「聽說司禮監三位主事聯名上摺子言:地方行政之多,鎮守太監之權益越重,有違太、宗宦官出鎮的初心,懇請陛下裁撤一二,給了幾個名單,江西廣西,湖光兩地都在其中。」
躲在角落裡一邊摸著小貓,一邊喝著綠豆冰沙的江芸芸忍不住抬起頭來。
「司禮監換性子了!」果然,有人震驚,「好端端怎麼裁自己的權利。」
「誰知道,那些太監狡詐得很。」有人嘟囔著,「不會背後還有什麼么蛾子吧。」
江芸芸悄悄嘆了一口氣,順手把準備溜走的小貓抱回來,躲在角落裡發著呆。
內閣和司禮監的交鋒在陛下還未歸去,新帝還未登基,就已經開始了。
誰都要做給太子殿下看,他們這些舊皇遺物也是一心為國事,不敢耽誤片刻的。
至於這些事情的後續會不會引起波瀾,怕他們也是來不及過多考慮了,或者說無法過多考慮了。
江芸芸摸著小貓尾巴,低聲嘟囔著:「別把人逼急眼了。」
她說完自己也覺得可笑。
畢竟她現在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朱宸濠那個瘋子手裡握著她這麼大的秘密,簡直是如鯁在喉,如刀在脖,她稍微動彈一點,就能把人掐死殺死,她現在要求委婉低調處理,何來不是為了自己。
她把自己的衣服從小貓嘴裡掏出來,和無辜的小貓大眼瞪小眼,然後掏出一條小肉乾塞進它嘴裡:「吃這個,衣服髒死了。」
那群中書舍人還圍在一起說著閒話。
「不過內閣和司禮監怎麼都往江西去啊?好生奇怪。」有人敏銳提出質疑,「之前就聽說陛下似乎對江西的一些事情頗為不悅,難道兩者有關係?」
江芸芸看向說話的人,正是頂替沈墨位置的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