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山一把拉著她的手:「別,別摻和進去。」
江芸芸撥開他的手,隨口安慰道:「不礙事,我就去看看。」
第四百二十六章
江芸芸很快就知道張道長到底為什麼被抓了。
說不定還真和他已經作古的師傅有點關係。
大年初一測查寶源局時, 在倉庫里發現一個古老的銀版,問題出就出在這個東西上。
因為這個東西是假的,但看起來過分逼真了,一開始盤查時眾人都沒發現, 還是一個老主事依稀記起來這個是假的, 但因為太逼真才放起來的, 怕流入市場。
這事開始立刻倒查, 這一查就查到之前江芸芸隨口說的句容縣造假案上。
這事發生在洪武十六年,句容縣百姓楊饅頭與銀匠密修錫版, 文理分明, 又與印造紙馬之戶同謀印刷。
此事並未在太、祖傳記里記載,只是江芸在學大誥時意外記住的一句話描述,因為後面寫了當時對所有人的懲罰——自京至於句容, 其途九十里, 所梟之屍相望。
也就是說當時朱元璋認為句容人之所以會大肆偽造寶鈔是因為當地官府包庇, 百姓貪心不足, 所以直接大開殺戒, 殺得人頭滾滾, 血流千里,最重要的當時這事也不是走三法司程序的, 而且直接讓錦衣衛奔赴句容縣。
「據說當時錦衣衛直接把整個句容城都封了,挨家挨戶進行搜捕,抓到的人也都是未經審訊就直接殺了, 你猜為什麼傳記上沒寫,不敢寫的, 半個城的人都沒了。」沈墨喝了一口酒, 無奈嘆氣, 「等他們離開後,句容家家都掛起了白燈籠,哭聲震天。」
江芸芸摸著茶盞,神色微動:「我怎麼以前讀書的時候聽說高皇帝祖上世居鎮江句容,直到先皇帝才遷徙到了鳳陽,按道理也該有些香火情才是,這一殺這麼多人,多傷情分啊。」
沈墨訕笑:「情分,這世上情分值幾個錢,自己印錢又是有多值錢,第二年,句容那邊又開始把藏起來的印版翻出來,繼續印寶鈔了,錦衣衛二下句容,但此事沒有一處有記載,但想來殺的人只多不少,伏屍百萬,流血千里,可是實打實的人命,兩次殺戮還能剩下什麼情分,你就問問句容還有沒有本地人吧。」
江芸芸沉默了,隨後喃喃自語:「時間好像也對得上,不過好小啊。」
已知張道長屬羊,乃是天順八年生人,也就是過了年四十二歲,他本人肯定和洪武年間的那個造、假毫無關係。
眾所皆知,張道長整日宣傳他的師父是個活了一百一十歲的人瑞,雖然在他十八歲的大好年紀就離開他了,但自己學到了師父的全部本事,最重要的是他師傅好像就是南直隸人,所以張道長在很多年前一直在南直隸徘徊。
按照時間線來推算:洪武十七年至今有一百二十一年,他師傅應該出生於洪武四年,卒於成化十七年,所以按道理洪武十七年也才十歲出頭,很難說直接參與了此事。
「怎麼好端端關心起這事來了。」沈墨說了半天,回過神來了,好奇問道。
江芸芸端起茶盞抿一口茶,淡淡說道:「年前我也換到了幾枚假、錢,所以有些好奇。」
「啊,你可太倒霉了。」沈墨幸災樂禍著。
江芸芸嘆氣:「大年三十那天應該放個炮竹的。」
「怎麼不放,我妹妹放了十掛說去去晦氣。」沈墨隨後說道。
江芸芸沒說話,這事查到張道長身上才麻煩。
按道理不應該從一個作古這麼多年的人身上牽連下去,但現在偏牽連到了,那說明案子的推進很不順利。
江芸芸和沈墨告別後,腳步一轉,心事重重朝著錦衣衛走去。
這幾日錦衣衛正是氣氛緊張之時,狗來了都要繞道走,守門的錦衣衛今日卻稀奇看到有人一直在衛所門口徘徊。
「做什麼?」江芸芸剛踏上台階,門口的人就呵斥道。
江芸芸摸了摸腦袋:「想找姜千戶。」
「姜千戶在辦案,沒空見人。」那人冷冷說道。
「麻煩你幫我問問,你就說我手裡有他辦案的重大證據。」江芸芸熟練地遞上一兩銀子。
那人一摸錢,又看了一眼斯斯文文的江芸芸,隨口問道:「行,那我幫你問問,你叫什麼名字。」
「江芸。」
那錦衣衛眼睛瞪大,錢也不要了,直接扔回江芸芸懷裡,頭也不回就跑了。
江芸芸捧著那錢,欲言又止,最後尷尬地撓了撓腦袋。
姜磊一來,身上就有血腥味。
江芸芸緊張問道:「你不會對張道長用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