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眼睛一亮:「我也在白鹿洞書院讀過書的。」
王老爺一聽,整個人都來勁了:「那算起來也是同窗了,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來家中坐坐啊,年輕人正好交流交流,我可不是迂腐的人,女孩子也是要多讀書明事理見世面的,你們就是聊聊天也是可以的。」
江芸芸羞澀一笑:「我當年讀的時候,女學辦的是第一屆,不知令嬡是什麼時候去讀的。」
「就三年前,去年剛回來的,還一直跟我說什麼江芸的事情呢,說他當年讀書多厲害,還說他創了女學,院中紫陽書院還有一塊地方專門放著江芸的文章呢,瞧瞧多氣派啊。」王老爺直嘆氣。
「不過江芸是什麼人物啊,我們一介老百姓哪裡高攀得起,你說你是第一屆,可有見過江芸,當真長得格外好看?讀書極好?」
當事人江芸芸眼睛撲閃了一下,笑容心虛,到最後只能勉勉強強說道:「還行吧。」
王老爺打眼一瞧,暗恨自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連忙說道:「其實我瞧著也一般,整日弄一些有的沒得,前幾年的清理鹽法,得罪了張國舅,這世上誰不知道現在的鹽商能拿到印子,都是走張國舅的門路,好好的一清理,壞了多少貴人門路,一看就是個犟種。」
江芸芸安安靜靜聽著,臉上帶著笑意,只是還未說話,打稱的人突然有了動靜。
「吵什麼?」王老爺隨口問道。
「怎麼輕了不少。」王家僕人神色緊張,小聲說道。
「輕了多少,本來一個銅錢就是一錢少一些,且也不是各個都一樣的,少了幾斤沒什麼問題。」王老爺頗為大氣。
王家僕人警惕地看向周圍,隨後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王老爺臉色大變。
江芸芸已經走過去了,打量著這十貫銅錢。
同樣是新錢,表面磨痕比自己的少一點,但邊緣一圈還是嶄新的。
「一貫按理應該是八斤,若是舊錢大概可以少一些,但這個是新錢,磨損按理很少,所以不說滿稱,但不會少於七斤半。」
江芸芸看向稱杆,瞭然,扭頭對著王老爺和氣說道:「滿打滿算應該是八十斤,最差也至少要有七十五斤,現在這裡只有七十一斤,少的有些多了。」
王老爺回過神來,一把抓起小二的領子,怒目而視:「敢騙我?」
小二嚇得臉都白了,連連哀求道:「不關我事,新錢,都是新錢啊。」
這些鬧出動靜,門口的大漢立馬有兩人走了過來,剩下人把門口團團圍住。
「叫你們主管來!」王老爺大喊著。
很快就有主管走了出來,一聽此事也是臉色大變,連忙解釋道:「都是直接從官府里拿出來的新錢,票據都還有呢,全都是鑄弘治通寶錢,不會出錯的。」
「放屁,前些年剛整合了新錢,江學士親自主辦的,肯定是足錢的,少一兩斤就算了,足足少了快十斤!怎麼可能!」王老爺大怒,「快把整數的錢給爺搬出來,當真以為你爺爺是泥捏的不成。」
不少人圍了過來,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管事也是有苦難言:「真是足錢,真真的,說不定是有什麼誤會,我再給您換新錢,換新錢,您可千萬不要動怒,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沒多久,小二們再一次抬了十貫錢出來。
王老爺和江芸芸並肩站在一起,親眼看著他們上稱。
所有人的腦袋都圍了過來,隨後人群立馬譁然,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還是沒有到七十五斤。
這次稍微好點,但也只是好點,七十二斤多一點。
人群更加議論紛紛。
管事的臉色大變,掏出袖子裡的憑據,在空中展開,繞了一圈,給圍觀的人都看了一眼:「不敢做此等有損陰德之事,諸位父老鄉親請看,確實是從戶部支領出來的新錢,整整一千貫。」
江芸芸接過來一看。
確實是戶部的章,寫字的也是熟人字跡,連紙張也是戶部特質的金銀紙。
江芸芸蹲下來隨手抽出一貫錢,來來回回的撥弄著,最後找到一個藉口。
錢是工部造的,但發錢是戶部發的,一般來說都是在工部打包的,一千貫是有特殊結的,系死不說,還會用火烤一烤,蓋了一個小戳,若是你要一貫錢,那就把這貫錢整整齊齊拿走,要是打散的,也不能開了這個結,只能用剪刀剪斷中間的繩子。
她仔仔細細檢查了這一截的繩子,繩子完好無損,不像是中途剪斷,補回去的。
「如何?」江芸芸站起來後,王老爺緊張問道。
江芸芸謹慎說道:「不敢保證,但根據現有的情況來說,這個錢是從戶部拿出來,沒有拆過的。」
「是啊!是啊!!小郎君明鑑啊。」管事大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