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哎哎兩聲,一臉茫然。
馬文升咳嗽一聲,歇了自家侍郎一眼,讓人起來後也沒直接說,反而對著江蒼說道:「此事也算因你而起,你來說吧。」
江芸芸還沒琢磨出味來,就看到江蒼起身說道:「那日堂審結束,下官準備回驛站時,有一個小黃門把我攔住,手裡有我家人的信物……」
江芸芸盯著江蒼看,奈何江蒼愣是一眼沒看她,平白直敘地把這事說了一遍。
「事情就是這樣。」馬文升打著圓場,「說起來也是無心之過。」
韓文沒說話,只是對著江芸芸打了個眼色。
江芸芸明白,這是要她息事寧人。
不過這是牽扯到江蒼,江芸芸也是沒想到的,畢竟她以為江蒼頂多是來提個醒的,沒想到還牽扯其中了。
「都是太監誤人。」她給這事下了個基調。
「確實,這些閹人如此不安分,那些投靠他們的文官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韓文直接說道,「兩種人都不能放過。」
「那也要看陛下的意思。」江芸芸委婉提醒著。
韓文冷哼一聲,毫不氣餒:「定要上摺子彈劾。」
馬文升作為尚書,開始左右和稀泥安撫道:「先把此事了結再說。」
「此事與你無關,我定然會陳情上表。」
「這次你也是無妄之災,朝廷會有所表示的。」
屋內三人連連表示謙虛表示沒關係。
「那此事就由我們吏部這邊做和,你們兄弟兩人也算說開了,我會去找都察院解決此事,你們就各自在家中休息。」馬文升看下兩個年輕人,語重心長說道,「你們都是朝廷選出來的英才,該同心協力為民做事才不負所學。」
江芸和江蒼行禮應下,隨後順勢退下。
馬文升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乍一看還真的頗為相似,清瘦修長的身形,相差無幾的身高,只是細看之下,江芸自信鎮定,還帶著一絲少年氣,江蒼沉穩謹慎,心態滄桑,雖然江芸已經驚人的優秀,但其實江蒼並不遜色。
他不由緩緩搖了搖頭,韓文不解看了過來。
「兄弟無故,並為參商。」馬文升搖頭,「可惜了。」
—— ——
禮部正堂外,江芸芸和江蒼齊齊停了下來。
「多謝提醒。」江芸芸大大方方轉頭,鎮定說道。
江蒼垂眸,淡淡說道:「胡言亂語,謝錯人了,江學士。」
江芸芸微微一笑:「那就當謝錯了,江縣令。」
江蒼忍不住側首去看他。
江芸笑起來嘴角有一個小小的梨渦,眉眼彎彎的,怪不得人人都覺得他好欺負,實在是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年輕面龐,他有一瞬間的恍惚,認不出面前的人到底像誰。
——或者誰都不像吧。
江蒼收回視線:「江學士若是無事,在下就先行一步了。」
江芸芸搖頭:「無事,江縣令慢走。」
江蒼抬腳就要離開,只是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了下來:「江漾在哪裡?」
江芸芸眼波微動,沒說話。
江蒼扭頭去看她,認真說道:「之前姐姐來信說她和家裡人鬧矛盾了,希望我能帶她避一下,我本打算去接她過來的,只是縣裡出了李家的事情,所以我耽誤了一個月,等我派人回揚州時,她已經不見了,姐姐卻叫我不要擔心。」
江芸芸沉默著。
「所以,她是在你這裡嗎?」江蒼問。
江芸想了想:「江漾沒有給你寫過信嗎?」
江蒼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如果她沒給你們寫信,我沒法跟你說這事。」江芸芸咳嗽一聲,為難說道,「這事得要她自己決定,我不能給她做決定。」
「可她才十七八歲,能做什麼決定!」江蒼不悅說道,「她應該回家,曹家會為她鋪好路的,而不是跟著你胡亂的跑,耽誤了終身大事。」
江芸芸看著面前振振有詞的人,不笑了,甚至覺得遺憾,江家的姐妹至今都覺得自己的犧牲是值得的,可得到利益的人卻至今不覺得這樣的行為是錯誤的。
「什麼安排,和她姐姐一樣,也把她賣了嗎?」她輕聲說道。
江蒼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