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個摺子?」江芸芸又問。
「放著先, 看看陛下的態度。」劉健說。
「之前雲南天災的事情有了調查結果了, 樊侍郎的摺子前些日子遞過來, 確實沒有什麼黑了七天七夜, 只是斷斷續續天色變黑, 是有軍官協同歹人興風作浪,企圖欺壓良民, 大肆斂財,他已經協同當地圍剿,後續樊侍郎同雲南巡撫一同考察了三司官員、雲南府、昆明縣等地的官員。」
「這次巡查的結果就是這三道摺子。」
江芸芸眉心微動。
「第一道則是說明這次雲南天災的具體情況, 第二道彈劾鎮、巡等官三十七人,第三道則是要求罷黜不職者, 共計一千七百人。」劉健把摺子遞了過去, 「吏部似有些看法, 你管這件事情去吧,免得出亂子,內閣知道不及,陛下怪罪。」
江芸芸接過三本摺子,點頭回了自己的位置。
劉健看好一本摺子,借著喝茶的動靜,透過茶盞悄悄去看對面安靜看摺子的小狀元。
——瞧著瘦了不少,也有些憔悴,據說在顧家守五日。
劉健放下茶盞,悄悄嘆了一口氣,別說李東陽心疼了,他這個冷酷無情的劉希賢也頗為心憂年輕人的身體啊。
樊瑩的摺子不能分開看,這兩道摺子本質上是整個雲南官場的問題已經很嚴重了。
這次考察的對象是一個半屬化外的省份,雲南有多偏,有多不受重視的,據說只要有進士去了哪裡,十有八九是完了,不僅是精神上徹底垮了,身體也會壞了,當地土官的兇悍,暴怒殺人也是常有的事情。
這次考察也不是普通考察,他本不在這次出行的工作範圍內,只是借著天災的名頭整頓了一番官場。
最大的問題是這次考察要罷免的人實在太多了,也就是說三分之二還有剩的官員有問題,整個雲南被這樣的官吏把持著,可見當地百姓的生活定然不樂觀。
江芸芸仔仔細細分析著樊瑩的兩道摺子,發現了一些意思。
第一道摺子是說雲南的天災的具體原因,雖確實天有異樣,卻不甚嚴重,一開始百姓還不至於到恐慌的地步,但後來能鬧到這麼大,是因為衛所的指揮想要憑藉這個異樣斂財,侵吞軍餉,這事其實很好查,但鎮、巡官,布、按二司官,這麼多的官員愣是一個也沒發現不對勁。
所以引出了第二道摺子,第二道也很有意思,這只是一個很單純的彈劾摺子,也就是說純罵,沒任何後續措施。
江芸芸對於彈劾這事可是身經百戰的,她也是仔細研究過的彈劾摺子的模板的,尋常來說開頭就先引經據典諷刺你是奸臣,國家有了你就完蛋啦!第二段就是話鋒一轉就來罵你,有人陰陽怪氣,和和氣氣的罵你,有人破口大罵,語氣難聽的罵你,然後來到第三段就是要陛下對你有所舉動,輕者大罵一頓,基本罷官免職,重者殺頭抄家。
這個摺子卻不一樣,開頭和結尾都沒有,就中間的純罵人。
江芸芸開始看第三份摺子,這封就是非常符合常規的摺子,開頭講雲南的官吏如何不行,欺壓百姓,最後收尾再這樣下去國家就要完啦,中間痛罵這些官吏如何如何不行,詳細列表一二三四五,最後直接說要把這些人嚴重的都殺了,輕點的也都是罷官,還沒個中間選項。
江芸芸捧著這兩份摺子,半晌沒說話。
樊瑩不是愣頭青,作為天順八年進士,歷經官場三十九年,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
「我們小狀元看出點什麼沒?」謝遷不知何時來的,端著茶盞,站在他面前,見她眉頭緊皺,笑問著。
江芸芸抬頭,虛心求教:「還請謝閣老指點。」
謝遷還是笑臉盈盈:「問我不如問你的李師兄呢,人可是他推薦的。」
江芸芸悄悄側臉去看李東陽。
李東陽正捧著一本摺子,沒好氣說道:「我一看他這個小眼神,我就知道定然是在給我扮豬吃老虎的。」
「沒有的,我就是屬虎的,不吃老虎。」江芸芸一本正經說道。
謝遷一聽就忍不住笑:「哎,李閣老,你這小師弟還怪詼諧的,冷臉說笑話。」
李東陽冷笑一聲:「這事你只盯著吏部辦就行了,是叫你維持秩序,可沒叫你橫插一腳。」
江芸芸沒說話,就是大眼珠子刺溜一下就看向劉健了。
李東陽立馬虎視眈眈盯著劉健。
劉健豎起摺子,含糊說道:「我可沒說什麼,我就是讓他看看。」
「都嫌你呢。」謝遷看熱鬧不嫌事大,笑眯眯說著。
江芸芸垂頭喪氣合上摺子,大聲嘟囔著:「我就是好奇啊,不搞清楚,回頭要是吏部有人打起來了,我這怎麼勸架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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