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的好傷心……可不能太傷心了……哀極傷身……
「麼兒……麼兒……」他突然繃直身子喊道。
江芸芸連忙大聲喊道:「麼兒,麼兒!」
顧仕隆沖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他爹床前。
顧溥那雙渾濁的眼睛,緊緊盯著他看,嘴裡喃喃自語說道:「不哭,麼兒不哭……」
顧仕隆握著他的手,通紅的眼睛愣是不敢落下一滴眼淚,只能強忍著痛苦。
「爹,爹……」他喃喃自語喊著,「不要走,我再也不和生氣了……爹……」
「不生氣……乖……不哭……」
顧溥看著他的兒子,耳邊是斷斷續續的哭聲,緩緩閉上眼。
——他顧溥,十三歲以支庶襲爵,任官三十年,自認言行無玷,盡忠職守,無愧列祖列宗威名。
顧仕隆握著那雙無力的手,緊繃多日的繩索終於斷了,整個人跌坐在床邊,大哭起來。
門外,提著一大堆東西的朱厚照茫然站著,看著屋內驟然哭成一團,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江芸坐在那裡,一手握著顧溥的手,一手緊緊握著顧仕隆的胳膊,神色悲痛,卻又好似一個腐朽的木雕。
顧仕隆,那個一直懶洋洋的陪讀跪在床榻前,嚎啕大哭,幾乎要癱軟在地上。
「怎麼也死了。」年幼的太子殿下喃喃自語。
—— ——
朱祐樘本正在道場,聽聞這個消息坐在原處半晌沒有動靜。
「陛下。」蕭敬跪在高台下,低聲提醒著,「顧家已經掛起白布了。」
「我記得他家只剩下一個兒子了,才二十,傳旨讓英國公操辦此事。」朱祐樘沉痛說道,「輟朝一日,按例賜祭葬。」
蕭敬應下,隨後低聲說道:「太子殿下今日拿了幾盞燕窩原本打算送給顧侯的,正碰上了此事。」
朱佑樘嘆氣:「他在那邊添亂做什麼,快點回來。」
「聽聞顧家連置辦布帛的錢都拿不出來了……」蕭敬為難說道,「殿下把身上的玉佩給當了,還要跟著江學士一起幫忙,不肯走。」
「什麼!」朱祐樘震驚,「早就聽聞他清貧,竟到了如此地步……是我的過失,臣下的生活竟然如此忽視,快,讓內帑出錢置辦顧侯喪事,務必要風風光光的。」
英國公等人聽聞後匆匆趕到顧家,自然也是出錢又出力,這才讓顧家的祭拜架子撐起來。
三千營的不少將士也趕過來送行。
顧仕隆不再哭了,只是愣愣地跪在靈堂前。
朱厚照看著白茫茫的一片,最後學著那些將士的樣子,親自上了三炷香,又燒了一捧黃紙,然後對著顧仕隆乾巴巴的安慰著:「你節哀啊。」
「不敢讓殿下為家父上香。」顧仕隆木木說道。
「也算長輩。」朱厚照認真說道,「早就聽聞顧侯清慎守法,內行飭謹,失了顧侯是朝廷之不幸,我上柱香也是應該的。」
顧仕隆只能僅憑本能道謝。
谷大用低聲說道:「殿下也該回宮了。」
朱厚照扭頭去找江芸,江芸腰間系上白布,正在和英國公等人說話。
「殿下在這裡,還給顧侯上了香,已經足夠給顧侯體面,現在再留在這裡,江學士等人卻不好操辦了。」谷大用勸道,「還是早些回去吧,若是能在陛下面前為顧侯說說好話,得到一個好的諡號顧侯的喪儀才能更體面。」
朱厚照沉默。
「怎麼也病死了?」他喃喃自語,「不是沒有道士嘛。」
谷大用心中一驚,顧不得規矩,連忙打斷他的話:「殿下慎言。」
朱厚照扭頭,又看了一眼那個高高的棺材,想起了已經有些記不得面容的妹妹,突然也覺得好傷心。
——他送了好東西來,怎麼還沒把人治好啊。
「殿下。」谷大用見他露出泫然欲泣的模樣,連忙提醒著,「顧侯知道您的心思的。」
朱厚照低下頭,用力捏了捏手指,不再說話,轉身離開了。
江芸芸察覺到朱厚照離開,看著他消失在視線中,這才收回視線。
「殿下仁善,還給顧侯上了香。」英國公張懋低聲說道,「江學士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和顧侯多年情誼,也仲勛相處多年,心照神交,如今顧家只剩下他一人,我想要陪他一起度過這次難關。」江芸芸說道。
張懋點頭表示理解,前途坦蕩的文官願意和勛貴交往是好事,他自然不會阻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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