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按道理尋常官員碰到這麼大規模的彈劾,按常規是需要你第一時間要上摺子自辯,然後再上摺子表明自己有負皇恩,所以選擇辭官,第二步,摺子到了陛下那邊,陛下再三挽留,表示信任,第三步,你再上訴辭官,陛下接著挽留,兩三次之後,你就在家休息幾天,最後等陛下下旨把你叫回來。
江芸芸尷尬地摸了摸腦袋,她只做到了第一步上疏自辯,後面的都沒幹,甚至還興沖衝去通政司上班了。
倒不是她貪戀權勢,實在是沒人告訴她要走這個流程啊。
小狀元江芸出身商賈,父母都不懂這些,族親兄弟也不親厚,倒霉孩子在京城做官沒幾天就被打發去瓊州了,好不容易回來了,也沒待幾天又滾去蘭州了,回來後沒多久又去徽州了,別看做官時間很久了,但在京城的日子可實在不多,家中也沒個長輩教導,她完全不懂這個虛偽客套的流程。
怪不得罵她的人越來越多,因為大家都覺得他在貪戀權勢,是個大壞人。
江芸芸心事重重地咬了一口大饅頭,然後把手中的廢話摺子扔到一邊去。
老生常談批評她的,她是一概不聽的。
另闢蹊徑罵她的,她也是不看的。
她一直在找對她的政策提出意見的,不管好壞都先放在一側。
若是第一次看就很有道理的,就貼上紅條,到時候仔細研讀。
江芸芸這工作做的很快,三日時間,原本還堆得比她人還高的摺子就被她扔到只剩下五六十本了。
謝遷吃完飯回來,撿起地上的摺子,看了一眼,抬眸似笑非笑:「你倒是狂妄,凡是罵你的,一句不聽,直接黜落了。」
江芸芸一看那封面就理直氣壯說道:「這個李御史罵得毫無道理,我說要清丈土地,他說我禍害百姓,可見他就是一個死讀書的,百姓到底需要什麼都不知道,可見未來是做不得一地主官的,免得禍害到百姓還不自知。」
她說得頗為刻薄犀利,謝遷一聽就連連搖頭,身後趕來的李東陽腳還踏進門檻,遠遠聽到,手就先舉起來了,面無表情問道:「說什麼昏話。」
江芸芸不服氣地皺了皺鼻子。
「行了,讓他處理自己的事情去。」前頭的劉健揉了揉額頭,「士廉的摺子來了,南方清丈土地的問題也不少,有些官員為了應付欽差,和當地豪強勾結,有些則為了政績,多加了數千畝土地,明年收稅,可是要壓垮百姓的。」
兩位閣老也跟著看南邊送來的摺子,臉色越看越嚴肅。
江芸芸的腦袋從疊起來高高的摺子上冒出來,大眼睛撲閃了一下。
「你想說什麼?」劉健一眼就看到那雙黑漆漆的大眼睛,隨口問道。
江芸芸坐直身子,認真說道:「我原先在瓊山縣的時候,到最後都是一個個核對過去的,不過那時是只有一個縣,尚有餘力,後來在蘭州的時候,我是隨機抽查的,兵分兩路,一隊直接去衙門拿帳本,另外一隊去某個縣然後隨機選擇田圃,隨機測量土地,最後核對帳本。」
「是這個辦法,但也有個問題,那個時候距離都不遠,還能做到悄無聲息,要是我們這邊的欽差隊伍派出去,立馬就會被沿途的人傳遞消息回去。」謝遷想也不想就說著。
江芸芸想了想:「就地去密信給都察御史或者各級長官。」
「第一不知他們的立場。」劉健說,「第二人多泄密。」
這事江芸芸沒考慮到的,一臉深思地低下腦袋。
李東陽看了蔫噠噠的小師弟,露出一絲笑來:「不過江學士這個辦法也略有點可取之處。」
他把手中的摺子翻開,指著其中一處:「這裡說浙江嘉興情況最甚,不若我們敲山震虎,就狠狠治一治此處。」
劉健一想,果斷下了決斷:「是個辦法,木齋如何想?」
「那就需要一個能人了。」
劉健腦海中人員翻滾,不經意抬眸,猝不及防和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撞上了。
「你想去?」他問。
江芸芸一本正經說道:「都聽閣老們的意思。」
謝遷無奈搖頭:「幾天不見倒是會說客套話了,陛下可要說我們帶壞你了。」
江芸芸咧嘴一笑。
「你自己的爛攤子還沒收拾好呢。」李東陽下巴一抬,「這一疊的東西還沒扔完呢。」
江芸芸興沖沖站起來,拍了拍自己右邊的摺子:「有點說法,可以看看。」
她又拍了拍左邊的摺子:「真知灼見,仔細看看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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