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笙低著頭,抱著衣服,難為情說道:「剛才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害你丟了好大的臉,外面好多人看了過來,回頭又要害你挨罵了。」
江芸芸輕笑一聲:「沒丟臉,也不挨罵。」
她伸手,漫不經心地抽出衣服:「衣服很好看啊。」
淺綠色的衣服從周笙的手中被緩緩流出,衣服上的銀絲在日光下波光凌凌,確實好看。
周笙怔怔的看著江芸芸消失的背影,半晌沒有說話。
陳墨荷靠近,低聲說道:「看看公子多體貼啊,夫人就應該讓公子給您撐腰的,撕了那些賤蹄子的嘴。」
周笙回過神來,看著手心準備好的玉佩:「也太麻煩他了。」
「自己肚皮里生出來,養得這麼大,什麼麻不麻煩。」陳墨荷不悅說道,「不是我說您,您老說公子報喜不報憂,可您不也是,那些人話都說成什麼樣子了,您還不是一句也沒和公子說,要不是今日公子早點回來,不小心撞上了,她哪裡懂得內宅的問題……」
大門咯吱一聲打開。
兩人很快又不說話了。
「真好看!」陳墨荷抬頭,看也不看先大肆夸著,「瞧瞧這綠色多襯臉色,小臉白白的。」
江芸芸摸了摸臉,老實說道:「可我黑了好多啊。」
陳墨荷仔細一看,發現小孩真的黑了不少,不由把剩下的話咽了下去,但還是強詞奪理:「也好看!長得好看,就是黑黢黢的也好看的。」
江芸芸咧嘴笑,露出雪白的大牙。
「這個玉佩。」周笙把手裡編了紅繩的玉佩遞了過來,「之前去觀音寺里開過光。」
江芸芸自覺自己已經是見過世面的,捧起玉佩,便開始點評著:「白玉最貴,玉質如說細膩,眼色純淨,嗯,十兩?」
她自信滿滿說道,直勾勾去看周笙。
誰知陳墨荷噗呲一聲笑了起來。
江芸芸立馬警覺,立馬開始仔細打量著玉佩。
「一百兩!上好的白脂羊玉啊。」陳墨荷拿過玉佩要掛在她腰上,「公子現在都是大官了,身上還這麼寒磣,可不好看。」
江芸芸震驚,低頭看著那塊玉佩:「這塊玉要一百兩!」
「對啊,還是托秦夫人的關係才能買到的。」陳墨荷小心翼翼把她的玉佩放好,「放在佛台上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夫人每天都要去念一個時辰的經呢,膝蓋都跪壞了。」
江芸芸扭頭去看周笙。
周笙只是笑:「別聽她胡說,等會準備吃飯了。」
江芸芸摸著那塊玉,看著周笙離開的背影,突然扭頭一把抓住陳墨荷。
陳墨荷愣是沒掙扎開。
「走,我們出門買烤鴨去。」她想也不想就說道,然後對著周笙方向喊去,「我找舅舅來一起吃飯。」
「哎,那你路上小心啊。」周笙的聲音連忙響起。
江芸芸敷敷衍衍地應下了,然後拉著陳墨荷一走一轉彎,直接朝著河邊的小巷裡走去。
陳墨荷不解:「這不是去你舅舅家的方向?」
江芸芸冷哼:「我現在沒空管他,我得先問問你們到底瞞著我做什麼菜呢。」
陳墨荷瞭然,但緊跟著就沒說話了。
「仔細說說。」找到一個小巷,江芸芸見前後無人,飛快把陳墨荷推到小巷的角落裡嘀嘀咕咕著,「不說清楚,誰也別想走。」
陳墨荷哭笑不得:「怎如此孩子氣?」
江芸芸皺了皺鼻子,板著臉:「不要給我岔開話題,第一個問題,我及冠前不是寫了兩封信嗎,老師還派人來請了,怎麼就不肯上來,做生意哪有我重要。」
陳墨荷勉強笑了笑:「當時有一批重要的貨物要運送呢,夫人要親自看著。」
江芸芸震怒:「什麼貨物比我還重要啊!」
陳墨荷只是嘆氣,看著面前年輕漂亮,權勢顯赫的小孩。
多年前的她一時心軟,和勢弱的妾侍一起做局,一開始只是想要這個小孩活下來,因為是早產連著哭聲都奄奄一息的,抱在懷裡,像個小貓兒,連著呼吸都要靠的好近才能感受得到。
那個時候,誰能想到這個不被看好,不被承認,不被接納的小孩能成為今天這樣厲害顯眼的人物。
她是這麼厲害,便是遠在千里之外的揚州也日日都有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