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磊盯著她的側臉發了會呆,隨後猛地拍了拍大腿:「我說我家老大嘴裡念了半天想跟你一起來徽州,等真要在錦衣衛點名了,就把我推出去了。」
「謝僉事可是聰明人。」江芸芸夸道。
姜磊嘻嘻哈哈:「我們老大也整天這麼說你的。」
江芸芸笑,抽出過年期間徽州大火的摺子:「本打算把這事解決了,現在怕是來不及了,上次救火多虧了你。」
「別多虧我,你可要小心一些。」姜磊一聽此事,立馬哀嚎,「你這要是出事了,我回頭得提著腦袋回京。」
江芸芸無奈苦笑:「火勢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見,小孩子都跑不出來在裡面哭,我很是害怕。」
「著火而已,讓他們小心一心就是。」姜磊隨意說道。
「小心自然要小心,上次是鞭炮不小心點燃的,確實太不該了,但我看他們的屋頂都連在一起,而且徽州風大,風向一變,四面八方都能受災,上次不就受災一百三十戶人家。」
「這裡人多啊,你看看一戶戶人家都擠在一起的,整個徽州城都是地狹山多,水道縱橫,巷道複雜。」姜磊說。
「徽州處在萬山中,不可舟車,加上田地少,土產微,所以這裡的人為了活下去都是宗族群居,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江芸芸神色凝重,手中的毛筆在紙上畫出一條黑線長痕。
「而且這裡的屋子都是杉木做的,雖然很符合這裡的天氣,堅固結實,防雨防潮,不過木頭可是一點火就燒了,上次那戶人家不就是樑柱檁的承重先燒了,房屋眨眼就倒塌了,直接一家五口都沒逃出來,而且那邊房屋都是連成一片的,火勢大起來可不是燎原之勢了。」姜磊又說。
「上次的火是怎麼停的?」江芸芸隨口問道。
「燒沒了吧,燒到程家高牆上了,程家的牆多高啊,又是石頭做的,除了燒黑了,也燒不垮,這才把火勢擋住了。」姜磊嘆氣,「要不還是說有錢好呢,這屋子就是結實。」
江芸芸若有所思:「若是各家的牆都是石頭疊起來的就好了,而且最好高一點,火勢攀不上去。」
「那可要花不少錢呢。」姜磊沒好氣,「那是後面的人要擔心的事情了,你且安心收拾收拾準備回京升官吧。」
江芸芸只好把這條政務也寫到紙上。
「月榮他們回來了嗎?」她沒一會兒又操心起來了,「要是哪裡有問題,我這幾日抽空去看一下,別落下太多。」
姜磊真是沒脾氣了:「馬上馬上,你別擔心了,他們都這麼大了,要你操心啊。」
江芸芸長長哦了一聲,不過過了一會兒又問道:「哎,雪月說和我們一起走,你通知她們了嗎?」
姜磊聽得直翻白眼,順勢把腦袋伸了進來,岔開話題:「哎,不如我和你講講這個新知府吧。」
「也行,他的履歷如何啊?」江芸芸問。
「弘治五年,去工部當都水清吏司主事了,負責管理內府六科廊的賞賜事務,因為做事太一板一眼了,惹得同僚都罵罵咧咧的,所以沒多久就改任刑部廣東司主事,又因為太過剛正不阿,升任貴州司員外郎了。」他想了想,一本正經點評著,「性格太過剛硬了,若是服你,徽州後面的東西倒還能繼續推行下去,若是不服你……」
姜千戶站直身子,雙手抱臂:「人在政在啊,可憐我們小狀元這一天天的大夜熬得,小臉都沒肉了。」
江芸芸嘆氣:「再說兩句我不太愛聽的,我就跟謝來說你上值喝酒。」
姜磊臉色微變。
「還要說你整天在外面溜達,給我送封信都不樂意。」
姜磊臉色大變。
「最後舉報你老想花我的錢,一點也沒有錦衣衛的有錢風範。」
姜磊低頭認慫,諂媚說道:「你們不是要去揚州嗎?我回頭給周夫人準備一份大禮。」
終於在入夏的時候,新任知府第一個來到徽州城。
彭澤身形高大魁梧,五官深邃,有一對濃密整齊的眉毛,留著一縷修剪整齊的鬍子,出人意料的是,他還挺愛笑,臉上笑臉盈盈的。
那一日江芸芸帶著欽差眾人,還有那幾個安安心心做著的縣令的人,屁股後面跟著一眾徽州城的鄉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