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爽立刻拉著江芸芸的手哭得不行:「我這,我這都是歷代積累起來的,沒有壞的,大家都好的……」
江芸芸不為所動,依舊笑臉盈盈:「那不是更不怕才是。」
汪爽哭得更傷心了。
「別哭壞了身子。」江芸芸拍了拍他的背,扶著人坐上椅子,「回頭各家我也要走一波的,陛下仁德之心拳拳可見,如今一切都是為了百姓,我們當官自然是要拼死做好的,而且我也想早點做好,好回京城過年呢。」
汪爽不哭了,抬眸去看江芸芸。
江芸芸依舊笑著,意味深長:「做父母的,總要為兒孫考慮,不是嘛。」
—— ——
出了汪家又去了一趟程家,沒多久,消息傳遍整個徽州。
第二日,兩家都乖乖上衙門配合工作去了。
江芸芸和顏悅色的請人喝了一盞茶,又親自跟著去了。
姜磊看著眾人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對著樂山說道:「哎,你家公子是不是太厲害了點,讀書厲害,做官厲害,射箭厲害,打仗也厲害,聽說還會種地,還會水利,還會養驢,原來賣弄口舌之術也這麼厲害。」
樂山得意壞了,大聲炫耀著:「哼,我家公子之前在蘭州瓊州,那些囂張的,不把我們公子放在眼裡,欺負他年紀小的那群壞人,還不是最後都乖乖低頭。」
姜磊佩服點頭,摸了摸下巴:「怪不得我們老大叫我跟好他呢,讓我們老大撿到寶了啊。」
一家通,百家通,清丈土地的事情就這麼走上正軌了。
沒多久,各縣原本僵持的進度突然開始突飛猛進,飛快跟進上來。
——現在自己操辦,還有點迴旋的空間,等那個大殺神自己親自來了,那就一起躺板板去吧!
與此同時,放良的事情隨著土地被逐漸清理出來,需要大量的百姓戶籍,各家不得不開始權衡利弊,一開始只是放出少量的奴婢。
江芸芸高調地給那些奴婢分了土地,又給人立戶分良籍,一時間城內的乞丐都在說著這些事情。
與此同時,關於江芸芸身邊的那個僕役也是僱傭的小道消息也不脛而走,而且越演越烈,導致樂山只要一出門就被人圍觀。
隨著時間的推進,越來越多的奴婢見了先例都開始走了出來,希望能有個新的開始。
衙門大都核實了他們的情況,判了同意。
沒多久,鄉紳們組團來哭。
「這有何難?土地就這麼多,很大一部分的百姓是拿不到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進城打工,這不就是僱傭了。」江芸芸把所有人請進來,指了指被她叫過來的城內所有牙行的管事,「我已經和他們說好了,牙行這邊以後可以登記想要僱傭去做工的人,你們回頭有需要就從這裡僱傭。」
那些鄉紳和牙行的人四目相對,齊齊露出苦笑來。
——真是一環扣一環,只要在某一環低了頭,以為是暫時的妥協,可誰能想到後面的路可就由不得他們了。
事情也算這麼磕磕絆絆做了下來。
期間也不是沒有人去彈劾江芸芸,甚至當面來罵她違背祖宗之制,乃是禍國殃民的大奸臣,內閣更是熱鬧,就是陛下也是每天兩眼一睜就能聽到江芸芸的新聞,聽得心如死灰,耳朵生繭。
內閣和朱祐樘也不是沒有動搖。
雖人人都說江芸是個刺頭,但相處過的人都知道,他做事是一個很懂取捨,兩面安撫的人。
她一邊在徽州雷厲風行,明堂的燈便是深夜也都亮著,衙門裡的人日日陪著加班,但一邊她非常積極給京城送摺子,匯報成功,還會主動畫大餅,同時也不忘記給自己造勢,積極拉攏各路人馬,就連太監都在她的安撫範圍內。
鑑於江芸芸前兩個餅確實做得很成功,內閣和朱祐樘,甚至不少被她蠱惑的人,不得不聞著大餅香,抗住了不少壓力。
日子就這麼一晃而過,弘治十四年的春節就這麼悄無聲息地來了。
樂山聽著外面的爆竹聲才回過神來,看著冷冷清清的衙門,又看著埋頭處理案子的江芸芸,攏了攏袖子,輕輕嘆了一口氣。
「事情還沒做好嗎,給各署的錢不是都發了嗎?每個人多發了二兩,兩斗米呢,大家都高興壞了。」樂山端著熱茶推開門,又把窗戶關上,免得細雪飄了進來,「今天都大年三十了,怎麼還不休息啊。」
「核一下帳。」江芸芸頭也不抬說道,「今年秋稅是我收的,我可不是要算清楚,不能給後面的人留下壞帳,對了,你要不看看有沒有去揚州的船,年後先一步把雪月母女送走吧,也沒想到我們要在這裡呆這麼久。」
「我回頭問問,真是的,還不派人下來,要累死公子嘛。」樂山嘟囔著,「朝廷還真的不給您發錢啊,真是過分。」
江芸芸沒說話,算好手裡的帳,便說道:「幫我看看有沒有浙江或者漳州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