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山點頭:「至少那幾日在堂上出現的人都去了,程家的人也都去了,我就說是蛇鼠一窩吧。」
江芸芸笑:「算不上蛇鼠一窩,不過是牆頭草兩面倒,兩邊都和和氣氣才是。」
樂山皺了皺鼻子:「那也是和您過不去,就該跟瓊州蘭州一樣,把他們套上木枷,讓他們都去衙門口罰站去。」
江芸芸微微一笑:「不著急。」
「學政是不是走了?」她又問。
「走了吧,把徽州上上下下的府學縣學都整頓了一遍,罷斥了五十七個學生,然後就離開了。」樂山說,「我本以為他不會來的,他看上去很火急火燎,也沒想著來見您一下。」
「不願意來,但又不得不來。」江芸芸笑,「都不願意見我一面,十有八九怕我又給他出難題。」
樂山不解。
「學政都是朝廷直接指定的,按道理不應該怕您才是。」樂山跟著江芸芸多年,對大明的官員體系很是了解,「便是他這次不來,我都覺得很正常。」
江芸芸點頭,突然說道:「你如果是他,經常聽聞我的名聲,還是不太好的那種,現在我來了你的地盤,還不巧,抓到了你工作上的錯處,你害不害怕我回京把你告了。」
樂山一想:「所以他是怕你彈劾他,所以急匆匆來做給你看。」
江芸芸點頭。
「那這次做的也還挺好,這不是能做嗎。」樂山不高興說著,「怎麼一開始就不做。」
江芸芸笑了笑:「這事就到此為止了,開胃小菜也沒必要讓他們吃的太飽,月榮快到了嗎?」
「已經在城外了,估計明日就能入城吧。」樂山說,「顧大人問了,您還不出門和他匯合嘛。」
「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了,來來回回多麻煩。」江芸芸笑呵呵著。
樂山聳肩:「行吧,幸好顧大人和我們認識,不然聽說您一開始就跑路的事情,怕是要嚇得當場打道回京了。」
江芸芸皺了皺鼻子:「我看他膽子大得很。」
徽州各官員聽說欽差的隊伍終於要來了,但轉臉一看還是巍然不動整天在城裡晃蕩的欽差,都猶豫要不要去接駕。
雖然隊伍還沒見到,但人已經是看煩了的。
「我看江芸好像有別的事情。」柳源低聲說道,「我好幾次見他都背著我們在弄什麼東西。」
眾人大驚:「我們徽州哪裡被他盯上了。」
胡原臉色凝重:「不是說來查案子,現在案子都結束了,為何還不回去。
眾人面面相覷,想起最近過得日子,不由都心頭泛出苦水。
欽差隊伍是在三日後入城的。
領頭那人也頗為年輕,長了一張斯文俊秀的讀書人模樣,從馬車裡出來的時候,看著站在兩側的徽州官員,笑著點頭說道:「諸位可安?」
胡原一看這人就覺得很好說話,是個軟脾氣的人,立馬上前說道:「安,這位大人如何稱呼?」
「我如今在刑部任照磨所照磨,這次和江學士一同入徽辦案。」
副欽差顧桐仁說起話來斯斯文文。
胡原試探說道:「顧欽差有所不知,這案子已經辦好了。」
顧桐仁看著他笑:「原是如此。」
兩人四目相對,各有各的和氣,卻都沒有說話。
胡原心中莫名咯噔一聲。
「還是先入城吧。」柳源在身後低聲說著。
徽州的官員對視一眼,皆一臉沉重。
顧桐仁見了江芸芸第一眼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怎麼穿成這樣?」他看著穿著粗布衣裳的江芸芸,笑問著,「跟剛從地里回來一樣。」
「確實剛從地里回來。」江芸芸說。
顧桐仁不解:「去地里做什麼?」
「之前內閣發出清丈土地的政令,我看看這裡幹得怎麼樣。」江芸芸接過帕子隨意呼嚕了一下臉,隨口說道。
「落實得如何?」顧桐仁問道。
江芸芸從帕子上露出一隻眼睛,直勾勾看著他,似笑非笑:「要是好的話,我就不會叫你進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