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白白告訴皇帝,自來田地和人力是一個國家最重要的東西,現在南方鄉紳牢牢占據著這兩樣東西,侵占大量土地,私蓄超量奴僕,甚至讓朝廷派下去的官員都要看他們臉色行事,如此下去才是養虎為患。
「那你想如何?」朱佑樘問道。
「想要……」江芸芸頓了頓,「去一趟徽州。」
朱佑樘沒說話,外面的小黃門恰到好處出聲了。
「陛下,劉閣老來了。」
朱佑樘沉默了,他沒有第一時間請人進來,也沒有第一時間去看江芸芸。
他只是合上手邊的兩道摺子,怔怔的。
皇權。
他年輕時登的基,那個時候只能懵懵懂懂地觸碰到這個東西,看著跪拜在地下的百官,心裡激動卻又想不明白,那時他心裡都是這樣混亂的念頭,想去問自己的老師,卻又敏銳地知道不能去問老師們,所以他開始讀書,他爹說過,讀書可以明白世間一切的道理。
他讀了很多書,也做了十來年的皇帝,終於在日復一日的琢磨間,終於明白了那是什麼東西。
至高無上的權力,太讓人心動了。
所以他期望自己可以活得更久。
他期望自己可以做的更好。
可現在,江芸的摺子上隱隱約約在告訴他,在很遠的地方,有人在覬覦這樣的權力。
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是一群沒有名字,但又有實實在在的人。
朱佑樘在今日突然恍然大悟。
——權力,原來是不能被人覬覦的。
——他是會不高興的。
—— ——
江芸芸出門的時候,劉健已經站在太陽底下一炷香的時間了。
等察覺到江芸芸出門,頭也不抬一下。
江芸芸和他行禮時,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高祿站了更久,整件衣服都濕了,臉色發白,身形搖搖欲墜。
江芸芸上前,想要把人扶住。
高祿卻是狠狠甩開她的手,自己走了。
劉健見兩人都走遠了,才問著一側的小黃門:「吵架了?」
小黃門笑說著:「政務之事,哪有和和氣氣的。」
劉健瞭然點頭,入內。
——不是通政司一起給他搞的鬼就行。
朱佑樘看著走進來的老師。
劉健已經六十七歲了,氣度威嚴,不說話時候格外嚴肅。
成化十四年的二月,那一日天氣格外的好,風和日麗,他心中戰戰兢兢,但面上卻只能咬牙不說話。
那一日是他出閣進學的好日子,也是第一次見自己的講讀官們。
當時劉健站在中間並不起眼,只看過來的時候,對著他微微笑了笑。
那個時候的劉健已經四十五歲了,在一眾侍讀官中也不起眼。
但他笑起來的樣子,卻突然帶著一絲親切,像極了溫和的父輩。
孤單了多年的朱佑樘突然跟著莫名鬆了一口氣。
一晃二十二年過去了。
「老師身邊可以幾個僕從?」朱佑樘看著走進來的人,忍不住問道。
劉健臉頰一緊。
—— ——
江芸芸下值後回了院子,遠遠就看到黎叔正指揮著一堆人往院子裡搬東西。
「這是做什麼?」
江芸芸背著小手,站在台階下往自己家門口張望著。
屋子裡面多了好多家具!
「做什麼,還不進來!」黎淳一眼就看到那雙圓滾滾的大眼珠子,沒好氣地說著。
江芸芸溜溜達達走了進來,一本正經問道:「我這裡什麼東西都有,老師還要準備什麼啊,留下來長住我這裡的東西也很夠看的。 」
小徒弟若有若無的試探著。
黎淳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院子裡的家具:「你這院子,你自己不關心我自然也懶得多管,但書房可是你讀書寫字辦公的地方,那桌子椅子不選好一些的,小小年紀可就要壞了身體,以後眼睛壞了,有你罪受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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