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事府的人大都還有兼差,不少人大都在隔壁翰林院,少部分在其他部門任職,就像江芸芸其實還在通政司上班一樣,一份月俸兩個工作,所以除了日常例會,這裡一般都冷冷清清的。
江芸芸拿著新出爐的教案,心事重重地走著,突然背後傳來有人喚她的聲音。
「靳編修。」江芸芸驚訝扭頭。
靳貴實在是一個沉默的人,一場例會下來能說三句話已經算多了,大部分時間只是聽人說著話,瞧著跟這群老師關係都一般,現在主動跟江芸打招呼,江芸芸還是比較吃驚的。
「教案。」他說。
說完,大概覺得太簡單了:「明天,殿下想看。」
江芸芸哦了一聲,把手裡的那張紙遞了過去。
沒錯,還是一張紙,但她寫了提綱,東西都在腦子裡,非常自信。
靳貴看了那張紙一眼,然後看了江芸芸一眼:「好簡單,不像你。」
江芸芸故作大人模樣的嘆氣:「第一次上課還是要隨大流一點。」
靳貴沒說話了,把東西還給她,然後準備去上課了。
江芸芸摸了摸下巴,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又看看自己手上的教案。
——老師不跟教案上課也正常吧。
—— ——
朱厚照其實一點也不關心江芸到底教什麼,他就是想和江芸一起玩。
等看到笑眯眯來上課的江芸芸,他激動壞了。
「二皇子怎麼和殿下坐的這麼遠啊?」江芸芸一眼就看到兄弟兩人疑似鬧矛盾了,一左一右,中間隔了偌大的教室。
——這還怎麼上課!
小老師江芸芸雖然聽了王鏊的話,不摻和皇家的事情,但一想著自己第一節課這麼上也怪難受的,忍不住開口問道。
果不其然,朱厚煒嘴巴一癟,瞧著又要哭了。
「先說清楚再哭嘛,等會哭累了,嘴巴就說不清了。」江芸芸和顏悅色說著。
朱厚煒一聽,覺得很有道理,立馬跳起來,手舞足蹈,嘴裡嘟嘟囔囔著,大致內容總結一下:昨天玩遊戲,他哥不帶他玩,還笑他笨,不識字。
江芸芸扭頭去看朱厚照。
朱厚照撇了撇嘴,小孩子倔脾氣又上來了:「我說的又沒錯。」
朱厚煒立馬忍不住,仰頭大哭起來。
身邊的長隨立馬手忙腳亂上去哄人。
「別哄。」江芸芸眼疾手快說道。
長隨們一時間站在原地,面面相覷,朱厚煒也不哭了,用濕漉漉的大眼睛去看江芸芸,瞧著更委屈了。
江芸芸上前把二皇子牽了過來。
朱厚煒立馬緊緊貼著江芸芸,抽泣了一下。
朱厚照立馬坐直身子,不高興的盯著江芸芸看。
江芸芸只當沒察覺著,把兄弟兩人擺在一起:「殿下承認對二皇子口出惡言了嗎?」
朱厚照不高興了,板著臉不說話。
「兄弟姊妹間有爭執很正常。」江芸芸隨意抹了一把二皇子臉上的淚痕,笑說著,「但我們可以換種辦法來解決,而不是直接戳人痛處的。」
朱厚煒想也不想就像撲到江芸芸懷裡。
江芸芸卻避開他的手,讓他乖乖坐好。
「那殿下可以說一下和哥哥發生爭執前發生的事情嗎?」江芸芸低頭問著朱厚煒。
朱厚煒大聲說道:「就是要找他玩的。」
江芸芸嚴肅說道:「太子殿下可不是隨意罵人的人。」
朱厚照一聽也跟著委屈起來,想也不想就紅了眼睛。
「那太子殿下說說看?」江芸芸扭頭去看朱厚照。
「他一直拉著我說你要給他禮物,還說比我的象棋還厲害,還弄壞了我的兵。」朱厚照瞪著江芸芸看。
江芸芸低頭又去看朱厚煒。
朱厚煒立馬眼神躲閃。
江芸芸解釋著:「送禮物這件事情屬實,可我之前說的可是要二殿下先識字呢,而且不論是什麼禮物,都是我的一片心意,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的。」
「既然是二殿下先弄壞了太子殿下的東西,要跟太子殿下道歉呢。」
朱厚煒立馬不高興了,掙扎著就要走。
奈何江芸芸這人力氣不小,輕輕把人止住,又扭頭對著高興的朱厚照說道:「兄之所貴者,友也。弟之所貴者,恭也,殿下論語已經學了一半多了,在此之前可有想起來過。」
「是他先弄壞我東西的。」朱厚照堅持說道。
「那你先道歉。」江芸芸對朱厚煒說道,「你弄壞人家東西了,如果人家弄壞你的東西,你是不是也不高興,也想要別人和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