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京城的吏部尚書周經打了一個噴嚏,對著屬下的抱怨一臉諱莫如深:「內閣不急,我們急什麼,誰家的寶貝疙瘩誰心疼,哼,休想甩鍋給我們。」
第三百五十一章
江芸回京了, 你要說誰最高興了。
李東陽肯定是一個,他早早就收到小師弟的來信,你別說,小師弟不作妖, 就光看那筆字, 那措辭, 那活脫脫就是一個乖巧聽話的小少年啊。
劉健也挺高興的, 別看他總是對江芸多加挑剔,但那個是重視啊, 小年輕人還不懂事, 有些跳脫,可不是要好好提點提點。
謝遷其實一般,他對江芸的印象那都是四面八方的消息, 有好有壞, 但奈何他的好友李東陽高興, 拉著他甚至作詩十來首, 他也開始有些期待了。
朱佑樘也有點高興, 因為蘭州商改帶來了很多銀子,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誰看了不心軟兩分。
但要是說最高興的那可就是朱厚照了。
八歲的太子殿下高興地在床上打了好幾個滾, 白天上課都開始走神,大晚上還要拉著弟弟一起睡覺嘀咕著此事。
「哥哥這麼喜歡他嗎?」才四歲的朱厚煒有點記不清江芸的樣子了,但又因為朱厚照一天能念個七, 八次,朱厚煒又覺得有點印象。
——模模糊糊的, 好像被太陽籠罩著一樣。
「喜歡的。」朱厚照大笑著, 抱著自己的粉色豬豬玩偶, 在床上翻來覆去,「江芸可厲害了,他可不是只會讀書的死腦筋,你知道他打敗蒙古人的事情了嗎?那麼遠的路,那麼多的人,他就把那些蒙古人都趕出大小松山,多厲害啊,那些當官的,一個也比不上他的。」
朱厚煒雖然已經聽過很多次了,但還是非常配合地說道:「那哥哥再仔細說說。」
朱厚照一聽立刻來了興趣,立馬開始坐起來,大聲比劃著名,語腔語調就跟說書的一樣。
「……只看那江芸從天而降,一箭就射穿了那個蒙古人的腦袋……」
「當時松山里是雪下越大,卻不料江芸竟開始,千里追擊剩餘的殘兵敗將,瞧著都要追到蒙古人的老巢去了……」
朱厚煒配合地哇了一聲又一聲。
朱厚照越說越興奮,開始站在床上比划起拳腳來了,整個床都開始晃動起來了。
守夜的劉瑾見狀連忙說道:「祖宗,快躺下吧,都要亥時了,明日還要早起讀書呢。」
朱厚照一聽,不高興地撇了撇嘴。
朱厚煒一看,也小心翼翼說道:「明日早起好好讀了書,得了老師表揚,我們再去問問爹,江芸什麼時候到京城啊,我們就可以去找他玩。」
「要是殿下學的好,陛下那邊一高興,說不定還能討到一個假期呢。」劉瑾忙不迭說著。
朱厚照一聽覺得很有道理,飛快躺下,自己蓋好被子,還給弟弟朱厚煒也提溜好被子,眼睛一閉,大聲說道:「吹燈吧,我們要睡了。」
劉瑾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把屋內的燈都吹了,只留下原處的一小盞壁燈發出微弱的光芒。
這邊有人歡喜,那邊有人愁。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啊。」壽寧侯的家廟內,張鶴齡和張延齡站在壯麗肅穆的牌位前,看著一排排跳動的燭火把高大深挑的廟宇照得燈火通明。
「蒙古人這麼兇悍都沒把他弄死。」 張延齡咒罵著,「還讓他得了這麼大的功勞回來。」
張鶴齡沉默著沒說話。
「哥,你怎麼不說話啊。」張延齡不解問道。
張鶴齡為祖先們恭恭敬敬點上清香,就開始頭疼地揉了揉額頭。
「怎麼又頭疼啊。」張延齡擔心說道,「都是那江芸克的,見了他就沒好事,之前那事鬧得,陛下見我們都不太待見。」
張鶴齡臉色微變:「別說了。」
張延齡抿了抿唇,沒說話了。
兄弟兩人就這麼一站一跪,安安靜靜站在這座新修繕的家廟裡,富麗堂皇,規格超群的待遇,誰也希望可以落到自己身上的恩寵。
一切都是因為他們家出了一位專寵的皇后。
更得天庇護的是,皇后已經生下太子。
若張家要延續這樣的輝煌,那勢必要和東宮保持親密。
只可惜……
「再看看吧,沒必要惹這樣的人。」許久之後,張鶴齡低聲說道,「有的是人要看他先摔倒,我們何必自己湊上去。」
張延齡不高興地撇了撇嘴:「可他哪次不是主動來找我們麻煩的,真是晦氣。」
「不礙事,他這次也只是瞧著風光而已。」 張鶴齡半晌之後,冷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