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繼倒吸一口冷氣,牙齒壓得吱呀響:「畜生,畜生!」
「至於寇興?」周柳芳沉默了片刻,「這人擋著斯日波的路,自然被殺了,斯日波這人心狠手辣,心思詭譎,朝廷命官算什麼,他又不是沒殺過,你們不是到現在也不能殺了他,他沒找到你,泄憤殺人也太正常了,更何況,寇興這人,碰到這群拿刀的蒙古人,也不知道躲起來,反而擋在那些蒙古村民面前,罵的也太難聽了,真是不怕死啊。」
「人不是在這裡殺的,就是把他的腦袋帶過來放在這裡而已。」
周柳芳突然笑了笑,可臉色卻又好像在哭:「他們說,這個村子只要你出來,肯定能第一時間看到,你看,果然第一眼就看到了。」
「這個腦袋是斯日波親自放上去的。」
江芸芸伸手按住自己發抖的手腕。
那股火燒得她渾身沸騰,但她知道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
——她要解決這個問題。
江芸芸掐著自己的手腕,在心裡對自己冷靜說道。
周柳芳不說話了,跌坐在地上出神,卻又大腦一片空白。
他整個人又疼又累,甚至有一些恍惚。
他想回家了。
想回到那個養育了他的家。
「那你怎麼在這裡?」一側陳繼忍不住問道。
周柳芳突然抬眸對著江芸芸笑了笑:「因為要留住你啊。」
陳繼臉色大變,於此同時,地面上傳來馬蹄震動的聲音。
「列陣!」陳繼舉刀大喊。
親兵們立刻把兩人圍在中間。
眨眼間,塵土飛揚,一面大旗在夜色中獵獵作響。
斯日波出現在眾人面前。
「江芸,好久不見。」他居高臨下打量著面前之人,痴迷說道,「蒙天珠的照拂,簡直讓你在發光。」
江芸芸的目光透過衛隊卻沒有看向他,反而看向他身後的人。
那身穿盔甲,騎著高頭大馬的人卻避開她的視線。
「阿來。」江芸芸低聲說道,「你說你走投無路,是寇知府收留了你。」
阿來冷冷說道:「都是我騙他的。」
「可他信了你。」江芸芸咄咄逼人說道。
阿來又不說話了,只是躲在人群後面。
斯日波不甘被忽視,冷笑一聲:「他可是我們的勇士,你們這些小恩小惠怎麼會打動他,再說了,我們殺人的時候,你真當你們漢人士兵一個也沒發現嘛,若論背叛,他們才是第一個才是,殺了一個不知死活的知府寇興算什麼,假以時日,我定要殺到京城去。」
江芸芸也跟著冷笑一聲,隨後看向他,確認問道:「是你殺了寇知府?」
「是我啊。」斯日波摸著手中的弓箭,和顏悅色說道,「我的老師沒有告訴你嗎,是我親自把他的腦袋送到這裡,免得你奔波辛苦。」
本打算偷偷躲起來的周柳芳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你也殺了已經在大明生活的蒙古人?」江芸芸繼續問道。
斯日波依舊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是啊,他們背叛了我們,背叛了神,自然是要受到最嚴厲的懲罰,送他們去死,是我的使命。」
江芸芸突然笑了笑:「原來如此。」
斯日波也跟著笑了起來:「你也覺得我做的對。」
江芸芸看著他,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但面色卻又倏地冰冷下來,冷冷說道:「你算什麼玩意,殺人的狗東西。」
斯日波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屬下去殺了這個不知天高地的傢伙。」有下屬憤憤不平,立馬上前說道。
斯日波搭箭,殘忍笑道:「讓我親自來,我說過我會還你的。」
「我也說過,我也會還你的。」江芸芸大喝一聲,「謝來。」
話音剛落,空氣中立刻傳來一聲尖銳的鶴唳。
那箭鋒朝著斯日波飛奔而來。
與此同時,遠處立馬傳來塵土飛揚的痕跡。
「殺!隨我殺!」空氣中傳來中氣十足的怒吼聲,「殺了斯日波,賞金萬兩。」
斯日波臉色大變,想也不想就扭頭離開這個地方,那把箭也噌得一聲落在他原本站在這裡的位置。
尾翼在發顫,整個箭身都在顫抖。
援兵越來越近。
頭頂的弓箭一根根朝著他射過來。
斯日波憤憤不平地看著江芸芸,手中的弓箭被捏的咯吱直響。
——殺了他!殺了他!!
他的身體裡每一滴血都在如此叫囂著。
身後的副將卻見動靜越來越多,灰塵中的人馬若隱若現,開始著急忙慌想要把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