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自然又是連連奉承。
「我這就去給乾爹寫信。」管事也不耽誤,直接抬腳就走,「把這裡燒了,真是晦氣地方,回頭再找戶聽話的住進來。」
—— ——
那邊江芸芸憤怒出了皇莊,深吸幾口氣這才勉強壓下滔天的怒意。
——真是無法無天的一群太監。
江芸芸見過不少太監,南京的小守備,雷州的守珠太監,自然是知道都不是好東西的,但他們的罪行都被掩蓋在文字中,那些短短的文字里似乎很難清晰明白的傳遞出這樣血腥的衝擊力。
因為沒有親自在她面前殺過人,她便對這些罪惡滔天的太監少了些直觀的衝擊。
罄竹難書,書罪未窮;決海之波,流惡難盡。
這是江芸芸第一次直面這些人的罪惡,那一瞬間的憤怒幾乎要把她衝垮。
幸好,江芸芸被那刺眼的太陽一照,便也跟著冷靜下來。
著急,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這是三年在瓊山縣歷任時,江芸芸所得到的最深刻的經驗。
她抬腳朝著谷大用的馬車走去,只是還未走近就聽到爭吵聲。
兩個人的聲音都格外熟悉。
「我就是不小心蹭到的,刮下金粉我也是無意啊,哎,我這手就是堅固。」
「那我就把你砍了。」
「你瞧著慈眉善目,眉宇周正,模樣富裕,怎麼如此打打殺殺,無量天尊,真是不應該啊。」
「三教九流跟我充什麼世外高人,我這車你弄壞了,要不一百兩銀子,要不,我就把你一節節分開。」
江芸芸慢慢吞吞走過去。
只見谷大用正抓著一個瘦弱的,穿著道袍的人。
你說巧不巧,也是一個熟人。
「這不是我們的張天師嗎?」江芸芸慢條斯理問道,「你怎麼在這裡啊。」
張道長猛地轉頭,回頭像是見了鬼一樣,尖叫:「怎麼又是你啊!江芸!你怎麼陰魂不散啊。」
江芸芸氣笑了:「我瞧著你才陰魂不散呢。」
「幾月不見,怎麼還干起偷雞摸狗的事情了。」她隨口問道,「又沒錢了?」
張道長冷哼一聲,大義凜然:「我可是無量天尊坐下最厲害的徒弟,才不是偷雞摸狗之人。」
「那你還人家一百兩銀子。」江芸芸故意刺道。
張道長立馬裝死。
「你們認識?」谷大用回過神來,打量著兩人,疑神疑鬼,「不會是仙人跳我吧,我聽說江侍讀也不富裕。」
「怎麼可能。」
「是這樣的是這樣的。」
張道長掙脫開谷大用的手,就朝著江芸芸跑過去,舉起十個裝滿金粉的手指,就要去抓江芸芸的手……袖子。
江芸芸眼疾手快躲開了。
張道長非常傷心,泫然欲泣:「我們這一年多裝神弄鬼的交情呢。」
江芸芸勉強說道:「你走之前不是給你銀子了嘛。」
「那不夠!」張道長無賴說道,「你要是不幫我,我回頭就宣揚你這麼大的人了,還整天不吃飯,要廚娘追著來餵你。」
江芸芸警告地咳嗽一聲。
兩人不甘示弱地對視著。
「要不還是算了。」江芸芸到底念舊,對著谷大用試探說道。
谷大用面無表情:「一百兩銀子,一筆勾銷。」
江芸芸直接把人推到一邊去:「你把人一塊塊分了吧。」
張道長也是配合,順勢趁著眾人不注意,憋著一口氣撒歡地跑走了。
那十個爪子還牢牢護在胸口。
江芸芸嘆氣:「哎,人跑了。」
谷大用氣笑了。
—— ——
江芸芸回城後想直接回大理寺,誰知道馬車經過大理寺門口而不停。
「太子殿下。」谷大用抱臂,「不然我這一天陪著江侍讀跑什麼。」
江芸芸嘆氣:「可我的案子出了問題,報案人一家都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