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和和氣氣和他們說著話,對他們的情況也還算比較了解,又關心了幾位家中有高齡老人的家庭,甚至還掏出一包松子糖分給小孩子們。
「都散了吧。」村長最後說道,「馬上都要過年了,家裡的事情不幹了,都圍在這裡做什麼?」
眾人這才散去。
江芸芸一眼就看到原處幾個明顯裝扮不一樣的人。
他們一直站在不遠處,不曾有一人上來湊熱鬧。
「這就是山上的那些生黎,脾氣不太好,縣太爺找他們做什麼?」村長好奇問道,「往日和我們做交易都凶得很,生怕我們騙他一樣。」
「那你們會騙他嗎?」江芸芸笑問道。
村長神色微動。
江芸芸笑著搖了搖頭,隨後朝著他們走去。
那些黎人果不其然露出警覺之色。
「我瞧著這位是不是臉色不太好,那邊有縣衙找的大夫,可以找他們看看。」江芸芸如是說道。
「不用。」為首那個漢子冷冰冰說道。
被她點名的那個小年輕則一臉好奇地看著她。
江芸芸也不生氣:「不要擔心,診斷都是免費的,抓藥你們去找自己熟悉的店就好,我聽說你們都在村子裡做交易,其實可以去縣裡的,我過幾日要頒布新的商稅,漢黎標準是一樣的,不論是買賣都是可以的,你們不嫌麻煩也可以過來看看,貨比三家,才不會出錯。」
那幾人面面相覷,神色各異。
「年後我們要開一個社學,教人讀書寫字的,你們若是有喜歡的也可以來看看。」江芸芸繼續說道,「聽說黎族沒有文字,我覺得很可惜,若是你們能懂一些漢字的規律,也希望你們能創造出屬於你們的文字,記錄屬於你們自己的故事,也免得覺得都是漢人寫的,你們覺得不對。」
那個中年黑臉漢子一直警惕的面容鬆動片刻,打量著面前的小縣令。
「這條水渠就挺好的,你們可以仔細看看。」江芸芸說完就背著手,準備回去了。
江芸芸並不打算一日之間能改變漢黎之間的隔閡,但也該自己主動一些,才能緩和兩者的關係。
給他們經濟上的來源,讓他們離不開發達的漢族。
給他們文字上的侵襲,讓他們恨不起燦爛的文化。
江芸芸有耐心,可以一步步來。
「哎,不等神棍嗎?」眾人走時,顧仕隆好奇問道。
江芸芸擺了擺手,一本正經胡說八道:「讓他干點人事,道家可不是出家,講究一個入世助人,他整日神神叨叨就是走錯路了,怪不得道法不精進,和人接觸接觸才是真正的修煉呢,給他留一個衙役,等會一起回來,免得迷路了。」
她是胡說的,但是眾人是覺得非常有道理,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等他們回了衙門,已經夕陽西下了,江芸芸眼尖,一眼就看到門口有一頂紅色的轎子正準備入衙門,而門口站著一個神色著急的吳萩。
吳萩遠遠見了江芸芸就火急火燎跑過來,瞧著都要哭了,緊緊抓著江芸芸的手,整個人都在發抖:「我,我……錦衣衛把他抓走了,你快救救他啊。」
第二百六十三章
符穹的罪到底要如何處理?
這件事情江芸芸也想了很久。
他無罪, 同態復仇是他作為當年唯一有能力復仇的苟活的人,唯一能做的。
他有罪,在這十年,他還是被心中無法言說的仇恨, 不可抑制地拉向深淵。
江芸芸理智上非常明白他應該為這十年無辜的百姓付出代價, 但這半年多的相處上, 她的感情上還是無法言說地動搖了。
符穹, 他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走出這條死路。
吳萩緊緊拉著她的袖子,嘴裡來來回回念著幾句話, 臉上是從未見過的慌張, 眼睛都紅了,其餘幾個主簿雖不曾主動參與這件事情,但這幾日城中的風言風語, 他們自然也是聽說過一些的, 符家的事情是遮蓋不住的秘密。
江芸芸沉默了許久, 回過神來後, 她沒有直接去找謝來, 反而撥開吳萩的手, 轉而去了正堂。
鄧廷瓚,這是唯一能為符穹帶來一線轉機的人。
屋內, 鄧廷瓚正和幾個省台帶過來的官吏說著話,看他們衣服的品階,一個個都比江芸芸高不少。
「江縣令來了。」鄧廷瓚見了江芸芸, 對著其餘幾人和氣說道,「這位就是江芸。」
「這位你之前就見過, 金布政使。」
江芸芸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