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敢直呼老祖宗的名字!」
「不是,你還得罪過陛下!!」
菜株野混沌的腦子在此刻突然聰明起來,通過短短四個字,驚覺自己發現了鮮為人知的秘密,看向江芸芸的目光頓時敬畏起來。
——感情這人來到瓊山縣,是直接得罪陛下了!
——好厲害的腦袋啊!還掛著!
江芸芸跳過其中一個話題,好奇問道:「我都沒和李廣見過面,我怎麼會得罪他呢。」
菜株野已經沒脾氣,整個人往靠椅里縮了縮,整個人處在鹹魚不管事的狀態:「我哪知道,你江縣令不是剛從京城裡來的嗎?」
江芸芸沒說話,看了眼菜株野,又轉了幾顆珍珠。
要不說菜株野會享受,整個內衙布置精美,明明已經初冬了,但整個花園依舊花團錦簇,流水潺潺,好似江南水鄉一般的文雅秀制。
眼下沒人說話,珍珠相碰的聲音就顯得格外清脆。
菜株野本想拿喬,但是久等不至江芸芸開口,便不由悄悄抬眸去看面前站著的人。
穿著綠色官府的小知縣就像一叢翠生生的竹子,好風姿,溫如玉,任誰見了都會眼前一亮,菜株野也不例外,他想要悄悄靠近江芸芸。
卻不料,原本還在出神的江芸芸回過神來,懶洋洋抬眸掃了他一眼。
她明明並沒有太多的表情,但許是眉峰銳利,瞳仁漆黑,冷不丁看著你時,就好像一把刀從刀鞘內露出些許鋒芒,看得心中一顫。
菜株野飛快地坐了回去,正襟危坐:「你今天到底來幹什麼。」
江芸芸回過神來,又笑了起來:「是了,差點忘記今天重要的事情了。」
菜株野哼唧兩聲。
「是這樣的,我們今年夏稅耽誤了啊,導致整個瓊州都還沒有送上去。」江芸芸先一步沉重說道。
菜株野逮到機會了,立馬大聲嚷嚷著:「可不是,全都在等你一個呢,怎麼到現在還沒弄好,江縣令不是我說你,你要是不會,嘻嘻,我可以教你啊,自罰三杯,自罰三杯,晚上來我家喝杯酒行不行。」
江芸芸又看著他笑了笑。
菜株野一見她笑,莫名就不想笑了。
「承蒙知府大人厚愛,今年瓊山縣的糧食整整齊齊都收好了,一分也不差,就連火耗都是齊的。」江芸芸自信滿滿說道,「今年我們瓊州的稅賦定然在兩廣排在前列,這多虧了知府大人的教導啊。」
「那肯定的,我們今年沒受災呢。」菜株野也跟著得意,「你們瓊山收的多少啊。」
「實收三千八十石。」江芸芸和氣解釋著,「火耗一千一石。」
「哦,三千八十……等等,多少!三千!!」菜株野又迷茫,嘴角微微張開,「你真的把糧商們都殺了嗎?」
江芸芸聽著這麼荒唐的話,眉頭忍不住挑了挑。
「殺人可不行。」沒想到菜株野還挺有正義的,義正言辭說道,「你怎麼可以在我面前說這事呢。」
他開始後悔今日把人放進來了,攤上事了。
他大圓臉緊繃著,一臉嚴肅。
江芸芸氣笑了:「是下官今年清丈田畝,那些富商也配合,全額滿足繳納。」
菜株野上下打量著,看著她正直大氣的樣子,又猛的想起這人是個年輕人,京城來的響噹噹人物,應該不是喊打喊殺的人。
「是我想岔了。」他勉強露出一絲笑來,隨後酸溜溜說道,「這些富商怎麼這麼聽江縣令的話啊。」
江芸芸依舊溫柔地笑著:「大概是下官非常誠心地上門請人納稅吧。」
菜株野隨口說道:「什麼時候這些人這麼聽話了,不對,你都收好稅了,怎麼不送去海南衛啊,就等你一人了!」
江芸芸臉上笑意立刻散去,憂心說道:「下官看著去年支付給海南衛的錢,又看了看衙門裡的帳,實在是支付不起了。」
菜株野重新躺回椅子上,聲音在搖搖晃晃的椅子吱呀聲中顯得格外縹緲虛弱:「年輕了吧,早就聽說你繳說只要十,太天真了,就要多收五十六十七十,到時候你們衙門自己拿走一半,押送的錢不都有了。」
江芸芸看著他混不在意的樣子,眉眼低垂淡淡說道:「下官現在知道了。」
菜株野得意壞了。
「所以……」江芸芸話鋒一轉,「下官是來借錢的……哎!知府大人!」
菜株野一個不慎又不小心摔倒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