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叢被人按著手,那隻手在剛才的掙扎中緩慢有了知覺,他心中微動:「你的手怎麼是熱的?」
樂山一驚。
門口的顧仕隆也不吃棗了,嚇得連連擺手。
一時間氣氛有些僵硬。
一直沉默的江芸芸卻輕笑一聲,目光落在章叢凌亂狼狽的臉上,嘴角帶笑,眼神冰冷,口氣卻又和氣:「比不上你的心冷。」
「江,江芸。」章叢回過神來,「你,你害我!都是你設計的!」
「你,你剛害我,我要去知府那裡告你,我要去討個公道。」他用力掙扎著,一時間從地獄回到人間,他的神色,他的動作都顯出幾分癲狂。
江芸芸捋了捋袖子,緩緩走入屋內。
漆黑的屋內多了一個人也只是多了一道濃重的陰影,可偏偏那雙眼睛在夜色中依舊帶著一絲水光的明亮。
「卑鄙,卑鄙!!」章叢大怒,再也沒有剛才的恐懼,只覺得滿腔的惶恐和憤怒。
江芸芸站在章叢面前,眉眼低垂,神色冰冷中帶著悲憫。
「章叢,你自序讀書人,卻妄讀聖賢書,共謀殺人卻不肯承認,貪婪錢財偏自視甚高,可真是……」她伸手,撥開一直束縛著他眼睛的黑布,直視著他迷茫睜大的眼睛,面無表情說道,「該死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打鐵巷之所以叫打鐵巷, 是因為這一條巷子裡有很多製作金銀首飾和家庭用品的作坊,整日都是打鐵的聲音,叮叮咚咚,能從天亮響到天黑。
「真的好吵啊。」顧仕隆揉了揉耳朵, 嘟囔著, 「耳朵都要聾了。」
江芸芸也跟著搓了搓耳朵, 朝著裡面張望著:「這條巷子好多岔路口啊。」
「所以很合適三教九流生活。」顧仕隆張望著, 突然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小乞丐,「那個肯定是小偷, 你看他眼睛滴溜溜的, 手指也很靈活。」
江芸芸順勢看過去。
那個小乞丐也跟著看過來,然後嗯了一聲,頭也不回地就跑了。
「做賊心虛。」顧仕隆篤定著, 目光到處張望著, 「我們現在去找他們會不會打草驚蛇啊。」
江芸芸抬腳走入巷子內:「章叢不見了, 本來就很打草驚蛇了。」
現在這個關節, 三人小團體中的一個人突然失蹤了, 怎麼也不能說是意外。
呂芳行猜到江芸芸身上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顧仕隆背著手跟在她身後:「那可怎麼辦啊?實在不行, 我不能夾著你先跑了。」
江芸芸目光在緊閉上的大門上一一掃過,這些房子的門上都有鐵皮框著, 想來是為了屋內物品的安全性,突然反問:「你說,張縣令真的有帳本嗎?」
顧仕隆不解:「肯定有啊, 不然呂芳行等人怕什麼。」
江芸芸沒繼續說下去,只是走了幾步才繼續問道:「那帳本里是什麼呢?」
「不是說是他們這些年火耗時自己偷偷留下來的錢嗎?」顧仕隆補充道, 「武忠說的, 他這麼信誓旦旦, 肯定是有的啊。」
江芸芸笑了笑:「可他說的是,突然有一天他聽說呂芳行那邊再找什麼帳本。」
顧仕隆摸了摸下巴,老實巴交說道:「聽不懂。」
江芸芸有沒有說話了。
兩人在小巷子裡繞來繞去,卻還是沒找到大槐樹的地方。
「不會是章叢騙我們吧。」半個多時辰後,顧仕隆忍不住說道,「這裡也不太像能種樹的啊。」
打鐵巷的屋子都挨得太近了,小巷裡只能走一輛馬車,大路上才能兩輛車並行,雖然都是黃土路,但被馬車壓著的痕跡不少,路面瞧著都很結實。
「還是呂芳行連章叢都騙了。」顧仕隆又開始漫天猜測,「還是他們早早就搬家了沒通知章叢。」
江芸芸突然在一戶緊閉的大門口停了下來。
顧仕隆堪堪剎住腳步,才沒有一腦袋撞到她的背上:「怎麼了?」
「這間屋子好安靜。」江芸芸說道。
江芸芸側耳聽了聽:「是不是家裡沒做生意?剛才也有幾家很安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