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叢連呼吸都不敢呼吸,只能渾身僵直,任由那個呼吸聲落在自己的額頭,然後是鼻尖。
「張侻說你殺了他。」一個古怪的,好像金屬發出的聲音在耳邊驟然響起,好似驚雷,「他如今不肯投胎。」
章叢呼吸猛地急促起來,好似喘不上氣的魚,慌亂說道:「不是我,不是我殺的!」
古怪的笑聲在頭頂響起。
章叢感覺有一雙冰冷的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呂芳行!是呂芳行!」他失神大喊著,聲音尖到幾乎要破音了。
掐著他脖子的手一頓。
頭頂的鬼差嘟囔著:「好耳熟的名字啊。」
「他殺的人,他找的殺手,都是他!不是我!!」恐懼的之下的章叢胡亂大喊道,「去找他,都是他的錯,都是他不想查清田的事情,我家是清白的,我沒有拿地啊,我就拿了錢而已。」
樂山有點懵了,悄悄扭頭去看江芸芸。
——一開始只說火耗的事情,怎麼還田不田的!
江芸芸背對著光,面無表情站在門口。
她不笑時,漆黑的長眉下那雙幽深的瞳仁帶著近乎銳利的光澤。
出了鞘的寶刀總是滲人的。
江芸芸抬手輕輕做了個往下壓的手勢。
樂山回過神來,加重掐的力道。
他常年幹活力氣不小,這一掐直接把人掐的直接翻白眼。
「不不,不是我。」大概是生死間的壓力實在太大了,章叢原本動不了的手竟然猛地抽動一下,那根銀針也跟著歪了歪。
樂山嚇了一跳,下意識鬆了手。
「呂芳行,真的是呂芳行……張侻……張侻,不是我。」
「張侻指認了你,你卻不認,那你一五一十與我說個清楚。」樂山繼續說道。
事情峰迴路轉,章叢連忙說道:「我說,我都說。」
「那你說吧。」
金屬的聲音逐漸遠去,那迫人的壓力也緊跟著消失。
樂山不著痕跡從小矮凳上下來,然後去不遠處拿起筆紙準備記錄。
「張侻要查清瓊山縣的田,說要規定火耗的稅,呂芳行家占據了縣裡三分的田,他們還會威逼利用那些農民把田地賣給他……」
「若是真查清了,呂家自然是第一個倒霉的,縣衙里除了幾個窮鬼,其餘所有人都是不好過的,張侻太倔強了,非要查,這麼大的事情,睜一眼閉一眼的道理都不懂。」
「兇手是呂芳行找的,那是生黎中的混混,有大黎峒庇護。」
「外面的人查?查不到的,呂家在廣東都說得上話,瓊州府的知府與他家是姻親,當時只說太混亂了,照顧不力,知府就幫我們糊弄過去了。」
樂山洋洋灑灑寫了不少,寫完撓了撓腦袋,都是田地的事情,火耗的事情是一個也沒說。
「就算你沒殺人,但我聽張侻說你借著火耗拿了很多錢。」樂山不悅說道,「殘害百姓也該死,如此送你去十八層地獄也不過分。」
「不不,那是他們非要給我的錢!」章叢連忙反駁著,聲音虛弱,但甩鍋飛快,「這事我可一點也沒參加。」
「那個缺德的辦法是呂芳行想出來的,也是他故意把糧食價格壓低調高的,我是後來才知道這些事情的,我家裡都是讀書人,我不會做這些事情的,他手裡有一份名單,只要有些人不願意賣地給他,或者和他家有衝突,就會多收一半的錢,我勸過的,但他們不聽我的。」
「這件事情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他篤定說道。
樂山無聲冷笑一聲:「你倒是清高。」
章叢面部微微抽動,但又強忍著沒有開口。
「錢是如何分的?」
「呂一人五分,程和我為三二。」
「如此你也甘心?」樂山不解。
章叢清高說道:「我才不屑這些。」
「是不想還是不能啊?」樂山譏笑,「那兩人的命格看著可比你硬。」
章叢嘴角挪動幾下。
「但你若不是主動的,倒也能網開一面。」樂山以退為進勸誘著。
「不不,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是收錢而已,一年也才兩百兩銀子。」章叢把自己撇的一乾二淨,「他們拿了銀子都是自己鍛造的,從不讓我多看一眼,我是讀書人也不會去那些地方。」
「在哪裡?」樂山激動問道。
章叢突然沒說話了,腦袋下意識朝著他看過去。
顧仕隆把手中的棗核朝著他腦袋扔過去。
章叢疼的大喊一聲。
棗殼頗為尖,直接在他額頭砸出一點血痕來。
樂山見狀,立刻厲聲呵斥道:「回話!」
「在,在打鐵巷的一處別莊裡,聽說門口有一顆老槐樹。」他喃喃自語,說完便又沒有在說話了。
樂山大喜,洋洋灑灑寫好三張口供,隨後抓著他的手就要按手印。=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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