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里的木炭發出崩得一聲的動靜。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那個飛濺出來的小火苗耀眼到眯了眯眼。
沉默了半炷香的時間。
江芸芸突然笑了笑,輕輕捋平頁面的一角:「無事交代那自然是最好的。」
她當真所有人的面伸手,手指輕輕捏著冊子的一角。
滾燙的熱氣直衝而上。
本就毛糙的絨毛立馬被燙得卷了起來。
眾人的視線都下意識看了過去,貪婪的火苗聞到一點可以吞滅的滋味便越發旺盛,小縣令細長白皙的手指被灼得通紅。
「君子應知進退方。」江芸芸笑,手指微微一松,「那此番緣分便算盡了。」
巨大的火苗騰空而起,瞬間擦著江芸芸的指尖舔過,偏事故中心的人恍然未聞,目光依舊看向人群中的某個人。
火焰把冊子瞬間吞滅,藍色的痕跡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死寂的灰燼。
「因時而變,隨事而制。」江芸芸收回視線,看著只剩下一點的書籍,笑說著,「這火剛才瞧著還溫溫順順的,現在倒是兇猛,把人吞得一點也不剩。」
眾人的視線看著火苗逐漸安靜襲來,盆里只剩下一堆灰燼,這才收回視線。
「火本就是貪婪的。」符穹收回視線,微微一笑說道。
江芸芸沒有再說話,只是轉身接過道士遞來的長香:「敬香吧。」
眾人捏著手中的三根長香,看著細香上的點點火光,鼻尖是淡淡的檀香縈繞,面前是高高搭起來的道場,高大威嚴的老祖天師的畫像垂眸注視著紅塵紛亂的世人,兩側是掛著華幡,經文飛揚,黃布翻飛。
正中三根巨大的天香菸霧裊裊,朦朧著眼前的一切。
道士們開始踏罡步斗、掐訣念咒,桃木劍在空中來回比劃了,好似當真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兩側還有小道士們一邊念經一邊敲打樂器。
肅穆莊嚴的樂聲充斥在耳邊,從凝重到平和,最後又隱隱有著歡送的調子。
鼓聲幾乎要順著心跳的律動敲了下去。
隨著帶頭的道士在最後一個鼓聲中,把手中的香爐放在台上。
江芸芸便第一個上去插香,她抬頭看了眼高高在上的老祖天師。
高高在上的神佛威嚴無情,手持拂塵,橫眉冷對,卻並不因人間的悲苦而心懷悲憫,任由漫天的黃紙在面前飄揚而無動於衷。
他們的道,總歸不是百姓最需要的。
她看的有些久了,一邊的道士見她沒有動作內心惴惴不安,正準備說話時,江芸芸收回視線,鎮定自若地退到一側去。
呂芳行作為縣丞,第二個上前,隨後按照典史、吏、戶、禮、兵、刑、工等人一一上前插香,一切都很順利,直到最後一個章叢上前時,剛插上香,也不知哪來的一陣風,那香竟然直接滅了。
明明風不大,面前整個道場卻突然晃了晃。
道士們又慌了。
上香時香滅了本就不是好事,現在道場怎麼還晃了。
不吉利啊!
老祖天師是不是不高興了。
「估計是風比較大吧。」呂芳行臉色一沉,但還是出面說道,「再點上,再上一次。」
章叢本就莫名覺得心跳加速不舒服,剛才他總覺得縣令再看他,他本就做賊心虛,那本帳本真的出來後,他更是惶恐,不論呂芳行與他說了什麼,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道士誠惶誠恐遞上新的香,章叢看著那火苗,一閃一閃的。
他突然想起張侻臨死前的樣子,血流滿了全身,那件洗得發白的料子好像被染成了艷麗的紅色,那個時候他不能說話了,只能躺在床上發出荷荷的聲音,他手裡還握著孩子遞給他的花,被血染成刺眼的紅色,眼睛裡的光就是這樣一閃一閃,到最後完全熄滅。
那天他們要去丈量土地,幫一個一直被鄰居占走土地的寡母拿回了屬於他們的一分地。
才一分田,那家的小孩卻高興地摘了好多小野花送過來說要謝謝他,張侻還是一板一眼的,說只要一個黃色的,因為他家小姑娘很喜歡黃色的花,過幾日是她生日所以要帶給她,又讓他把剩下都給他的娘,說他娘照顧他不容易。
真是無趣,一捧不值錢的花還這麼稀罕,還值得上說教了
然後那個黎人就是在這樣其樂融融的氣氛中衝進來的。
寒光閃閃的刀,在日光下刺眼得很。
小孩被人推到在地方,發出劃破天際的尖叫聲。
可縣令身後的人卻是詭異的沉默。=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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