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麼兒嘆氣:「打群架嘛,難免失誤,他們還用凳子砸了我一下,而且我都沒打死他呢,很是收著力氣了,實在是他太弱了,那身肉中看不中用,打一拳就倒下哭了。」
江芸芸見小孩天真的口氣,連忙正色說道:「打死人是肯定不行的,而且我們昨日是因為他先挑釁,本質上是教訓!是為了驅逐毒瘤!你以後行事取人性命事,一定要多加慎重,能動嘴我們就先動嘴,武力永遠是最後的辦法。」
顧麼兒哦了一聲,摸了摸吃得圓鼓鼓的肚子:「我以後會注意的。」
「那陳公公也會來嗎?」他又好奇問道,「你不就認識太子殿下身邊的公公嗎?一個姓劉,一個姓谷。」
「不出意外是會的,不過就算不來也沒事。」江芸芸微微一笑,「扯虎皮做大旗,至少我是有虎皮的人,來了我這股風猛一點,不來也能颳得人冷沁沁的。」
「你若是請了我,便是直接有老虎了。」門口傳來一個清朗,滿含笑意的聲音,帶著一絲天真,「何須要一張死虎的皮。」
第一百七十四章
「是你?」江芸芸驚訝問道。
朱宸濠一臉笑意站在門口。
他依舊穿著華麗到說不出名堂的衣服, 胸口的金絲銀線在日光下熠熠生輝,腰間穿金戴玉,不顯俗套,春日的風一吹, 穗子飄動, 三年不見, 這位當初在揚州還嫌有幾分不諳世事天真的小郡王, 更加有幾分翩翩公子的玉樹臨風。
他背後站著幾個人,山長和監院陪侍左右, 邊上穿著統一的衣服的人, 大概是寧王府的侍衛,他們一個個神色古怪,偏又一聲不吭站著, 再外面還有一個神色惶恐的中年人, 若非被人扶著, 怕是要直接摔在地上。
江芸芸站起來, 和他對視著, 隨後想了想又張望著, 不解:「你捨得把陳公公殺了?」
山長袁端的眉心狠狠抽動一下。
朱宸濠聞言,倒是不生氣, 反而輕笑一聲,笑問道:「我為何要殺他?」
江芸芸皮笑肉不笑:「可我找的是陳公公。」
朱宸濠慢條斯理走進禁閉室,狹長的眼尾微微彎下, 依稀有著初見時的天真:「可我很是想你。」
禁閉室不過四面白牆,一張桌子, 一個蒲團, 簡陋得不能再簡陋, 可偏偏他站在這裡,連帶著昏暗的屋子也被滿身寶石映照出幾分亮色。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寧王是南昌的藩王,在南昌當真是稱得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今的寧王只有他一個兒子,若是不出意外,下一任寧王就是他。
這位十八歲的年輕人其實在南昌風評還不錯,畢竟相比較其他藩王的施虐無道,肆意妄為,寧王一脈一直稱得上安分守己,新繼位的寧王本人禮賢下士,修仙問道,這位郡王則不愛出門,雖說總是臉上和顏悅色,但瞧著也有些冷冷的。
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總是無可厚非的,官員和百姓對這些藩王的唯一要求就是安分一點。
寧王就很好。
所以,眾人何曾見過他這麼歡喜的樣子。
江芸芸卻絲毫不為所動,所以眉心一動,陰陽怪氣說道:「嫌我當年沒有直接和你刀劍相向嘛。」
「慎言!」山長袁端忍不住出聲打斷她的話,警告地看著她,「這是寧王之子,上高郡王。」
江芸芸皮笑肉不笑:「好久不見。」
「你也是。」朱宸濠依舊和氣,那雙漂亮的淺色眸子依舊笑臉盈盈地看著面前之人。
「還是先處理學子打架的事情吧。」監院聞實道岔開話題,「小小事情還勞動郡王,真是該死。」
江芸芸哦了一聲。
顧麼兒立馬大聲說道:「是他先欺負我們的!我肯定不會道歉的。」
朱宸濠眉心微微一動:「你被人欺負了?」
江芸芸還未說話,外面突然聽到有人撲通一聲跪下來的聲音。
「郡,郡王恕罪。」孫典籍再也站不住了,臉色發白,冷汗淋漓地癱坐在地上,嘴皮子都在打顫,「小兒,小兒不知這位公子是您的朋友。」
屋內朱宸濠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看著江芸芸,一臉心疼說道:「可有受傷?」
孫典籍已經嚇得快暈過去了,整個人抖得厲害。
其實這位小郡王長眉冷目,這般淡淡開口時總顯得格外清冷,便是笑起來也不會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他太像佛堂上那尊金佛,哪怕面帶笑意,依舊遠離紅塵,不惹塵埃。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些藩王和神仙又有何區別。
江芸芸也跟著不笑了,淡淡說道:「沒有受傷,只是學生間的摩擦而已。」
原先一直打算和江芸芸打配合的顧麼兒開始覺得不對勁,貼著江芸芸站著,圓滾滾的眼珠子好奇地打量著面前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