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沈燾立馬維護著,「我們白尚書人可好了!我之前熬夜找資料碰到他來詢問情況,他還請我們好幾個人一起吃麵呢,啊,真好啊,面可好吃了,而且白尚書說話還斯斯文文的,一點也不計較我就是一個同進士,哪裡人緣不好,我看人好得很,肯定是之前治河得罪人了,不過幹活哪有不得罪人的。」
「但是去年,不是黃河有決堤了?」江芸芸猶豫問道。
沈燾突然看了江芸芸一眼。
江芸芸警覺:「怎麼了?」
一聽說治水,她其實就想起自己那個倒霉師兄了。
「聽說你家劉師兄累到吐血了。」沈燾摸了摸鼻子,「但你別擔心,應該沒事的。」
黎循傳吃驚:「不是說那個工程很厲害嗎?」
江芸芸也不解:「怎麼又決堤了,之前就聽師兄說這次的水患格外厲害。」
「這是可怨不得我們尚書。」沈燾嘟囔著,「我們尚書也是說過這個問題的,但是內閣除了已經致仕的劉首輔,竟然全都不同意。」
「劉首輔?那個棉花首輔劉吉?」徐經不解,「我怎麼聽說他風評不好啊。」
「之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但就治水的事情來說,他是一直站在我們尚書身後的,不然哪裡能這麼順利,聽說還給白尚書解決了很多彈劾。」沈燾摸了摸腦袋,一臉深沉,「所以,我覺得人啊,真奇怪。」
「這事我也有聽說。」毛澄作為這一群人中唯一一個在翰林待著,消息最為靈通的人,小聲說道,「說是之前修堤建壩的時候,白尚書就說這個張秋河有點問題,所以想要從山東東平到青縣沿途開鑿十二條月河支流,將一部分的黃河水引入山東的大清河與小清河,但第一是沒錢,第二是山東那邊的官員不同意,聽說為這事還差點引咎回京了,都是當時劉首輔周旋才把此事壓下。」
在座的大都是南直隸人,對這一個個地名並不了解,聽得一頭霧水。
「我聽不懂。」王獻臣摸了摸腦袋,「不是說黃河嗎?怎麼又說到張秋河了。」
「我知道我知道。」沈燾得意極了,為他們解釋著,「就是我們白尚書在此之前的治水原則就是讓黃河水可以順利地進入淮河,從而匯流入海。但這裡其實是有一個前提的,那就是當暴漲的水進入淮河時,流量是已經被減弱的,問題就出在流量上,弘治二年的水災其實在歷年裡並不是最嚴重的,而去年的冰水融化加大雨,整個上流水量暴漲,入淮的水超量了!!」
江芸芸沉默,敏銳問道:「淮河也淹了?」
沈燾豎起大拇指:「對,去年水量暴漲,淮河沿岸百姓遭受了滅頂之災,而當年那個僥倖沒有被洪水淹沒的張秋河沿岸,在這次泄洪中第一個發生決堤,然後導致整條淮河上中下游全線崩潰。」
「上一次不修,我猜就是沒錢而已。」一直在戶部歷練的徐經小聲說道,「國庫真的不太豐裕,稅收一年比一年少,不過其歸之前寫的那個農時冊在浙江一帶推行,今年浙江大豐收,稅額大漲,我們侍郎也寫了摺子遞上去了,我瞧著會推行出去,倒是還可能會好一點。」
他想了想又說道:「不過治標不治本。」
毛澄笑說著:「算了,不說這些了,今日是來給其歸踐行的。」
「都是我多嘴了。」沈燾笑說著,「來來,我自罰一杯,祝我們的小解元闖蕩江西,一鳴驚人。」
黎循傳笑說著:「可別說這話,我聽著就害怕。」
徐經小心翼翼倒了一杯酒:「那就祝他安安穩穩讀書吧。」
「再考個狀元回來。」王獻臣笑嘻嘻說道,「兩個狀元,一手抱一個,剛剛好。」
「這個好。」顧清也笑眯眯說道,「之前可是預約了要給我小孩當老師的,等你回來可要提上行程了。」
「那等等我,我爹說要給我說個親事了,我努努力,早點生一個出來。」王獻臣笑眯眯說道。
沈燾摸了摸腦袋:「那我讓我兒子努力一下。」
氣氛頓時鬆快起來,徐經察覺到祝枝山興致不高,小心問道:「你怎麼了?」
祝枝山回過神來,笑說著:「沒事,想起一些往事而已,來喝一杯,好久沒喝了,真懷念啊。」
徐經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腦袋。
「等會多點個豬蹄,我今天沒帶麼兒出來,他在家裡鬧了好久。」江芸芸湊過來說道。
徐經連連點頭:「他不是還喜歡吃糕點的嘛?這家的雲片糕很不錯,你等會也帶一點走。」
江芸芸打趣著:「我們徐衡父雖說還未成婚,但照顧小孩倒是信手拈來啊。」
徐經臉頰微紅,弱弱反駁著:「幹嗎打趣我。」
「去年你及冠,老夫人來了一趟,聽說帶了一個小表妹來……嗷。」江芸芸八卦的心還沒升起,就被徐經踢了一腳。
「不要胡說,壞了人家姑娘名節。」徐經小臉紅撲撲的,眨了眨眼,認真說道,「先立業要緊。」
江芸芸只是笑眯眯地看著他。
徐經低著頭沒說話。
「你喜歡什麼樣子的女子啊。」祝枝山聽了一耳朵熱鬧,也跟著湊過來說道,「那個小表妹我見了,長得溫溫柔柔的,你不喜歡這個類型嗎?難道喜歡潑辣一點的?」
徐經推開祝枝山:「不要胡說八道。」
「說不定喜歡性格豪爽的。」江芸芸也跟著湊熱鬧。
徐經一手推開一個,臉頰紅得要滴血:「你們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