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趕在他發飆前,連忙拿著帕子給人擦臉:「笑什麼,麼兒在寫他爹書信呢,你們八歲的時候可沒離家這麼遠,我們麼兒這麼勇敢,有什麼好笑的。」
顧麼兒回過神來,發現他們是在笑自己,立刻不高興了,只是還沒發火,就聽到江芸芸的話,立馬大聲嗯了一聲,強調著:「我才八歲!」
「是啊,麼兒真厲害。」徐叔也跟著給他擦手,哄道,「寫的字真大,真好,等會我帶你去寄信好不好。」
顧麼兒點頭:「好。」
「真是乖孩子,走,我讓平兒帶你去廚房,你晚上想吃什麼就去點菜。」徐叔哄小朋友簡直是信手捏來,找了個藉口,就讓人把顧麼兒帶走了。
「你還挺會哄小孩。」王守仁打量著江芸芸,笑說著,「你也是一個小孩啊。」
江芸芸面無表情拿起他的卷子:「我現在是你的考官。」
她一邊說,一邊在他的卷子上劃下第一道橫。
王守仁大驚失色,手指在她面前無助地撲騰了一下。
「好狠心啊。」
黎循傳開始抽自己要改的卷子,一臉祈禱:「我不要最後一個。」
「不求第一,但求不墊底。」祝枝山破罐子破摔。
「有這麼恐怖嗎?好久沒讀書了,第一次考試考差了很正常吧。」王獻臣一邊說著,一邊悄悄看了眼江芸芸。
江芸芸和和氣氣地做了一個手起刀落的手勢。
所有人都縮了縮脖子。
卷子要當場交叉改完,兩人閱卷,最後結算出分數,也就是紅圈最多的人,要是紅圈持平,就看紅線哪個人更少,畫上紅線就是寫得不好的意思。
花了半個時辰,卷子也都批改完了。
前三名的毛澄,顧清和王獻臣,最後三名是祝枝山、徐經和王守仁!
江芸芸盯著吊車尾的名字,大為吃驚:「你怎麼是最後一名啊。」
王守仁看著布滿紅線的卷子,幽幽說道:「我怎麼知道。」
「你讀書不好?」江芸芸打量著他,一臉詭異。
不應該啊,他不是聖人嗎?
聖人讀書怎麼可能是學渣。
「還行吧,鄉試考的也挺好的,第七十名呢。」王守仁想了想,隨後又說道,「和你比確實是有點落後了。」
江芸芸傻了。
等會,是不是哪裡不對勁。
第七十名,不就是倒數第三十名。
這人難道只是同名同姓。
她腦子都要燒焦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是你批改的嚴格了點,你看徐經也是你改的,倒數第二。」王守仁企圖為自己辯解著。
江芸芸冷笑:「你好好寫,我能抓到你錯處。」
王守仁倒也不生氣,捧著卷子,笑眯眯說道:「那我下次努力嘛。」
江芸芸嘆氣,抓著他的卷子仔細看。
——撇開她的八百米濾鏡,這個文確實差點火候,有些跳脫了,詞句也不夠文雅,刻意追求工整,不夠融會貫通。
——沒關係,聽說他是創立了心學,說不定路不在科舉上。
——所以,他這次到底考中了沒。
江芸芸抓耳撓腮地想著。
「我寫得不好,你著急什麼。」王守仁心大安慰著,甚至還有心情打趣道,「我們其歸還真是負責的小老師啊。」
江芸芸沒說話,只是讓他們修了劃橫線的地方,再把判令里的錯誤都摘抄出來,整理成錯題集,至於經史策五道題目,只要言之有物,自圓其說那就是對的,外加詞句優美通順,那分數就不會低。
「把策論的類型歸納一下,像楠枝這套卷子考的就是人才考核的問題——『昔人謂求才貴廣,考課貴精,』這個考的就是兩個內容『考課』和『精選』,可以去翻翻選本,看看別人怎麼答的,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自己把這類型的所有答案都歸納起來,以後遇到這樣的問題,就不怕了。」
江芸芸把自己的經驗說了一下。
黎循傳等人熟門熟路,快速地整理好錯題集,顧清他們則第一次做這些,有些手忙腳亂,時不時出聲詢問。
王守仁不緩不慢,突然湊過來問道:「哎,你剛才手裡舉著我的卷子,怎麼拿楠枝的卷子做例題,你看不上我寫的策論。」
江芸芸嚇得連連擺手:「不不不。」
「你緊張什麼啊?」王守仁不解問道。
江芸芸語重心長說道:「我只是覺得你肯定自有天定,我不能干擾你的成長。」
重新帶上八百米濾鏡的江芸芸認真說道。
「啊。」只有二十一歲的王守仁一臉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