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循傳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南南北北的,我不認路了。」
「這裡人指路不說前後左右啊。」沈燾也跟著為難說道,「我東南西北可分不清。」
江芸芸看了眼天色:「不礙事,現在是午時過後沒過沒多久,太陽東南生,西南落,正午在正南。」
她動手比劃了一下,嘴裡碎碎念著,隨後說道:「左手邊是東面,右手邊是西面,走,這邊走。」
眾人面面相覷。
老太太頭也不抬,輕聲嘲笑著:「還不如一個小童有用。」
徐家的小院是一個簡簡單單的二進院子,就在豆腐巷的第三間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今日的與眾不同。
如今大門敞開,地面都灑了水,路面上的車轍印凌亂卻沒有濺起灰塵,門口的燈籠也都是換了個新的,台階上鋪上紅布。
徐叔站在門口,正有條不紊地指揮著眾人從十幾輛馬車上開始綁東西。
「我的公子們,怎麼來的這麼晚啊。」徐叔遠遠見了人,不解問道,「差點要去找人接你們了。」
「路上遇到我們江解元的大師侄了,聊了一會兒。」祝枝山打趣著。
「原來如此,怎麼不請人來坐坐啊。」徐叔笑說著。
江芸芸摸了摸腦袋,眼巴巴地看著他。
徐叔話鋒一轉,蘭花指一翹:「肯定是今日太忙了,他們這些人都是有禮貌的人,不好來打擾,不說這些了,來來,你們快進來選屋子,我早早就讓他們打掃好了,若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就直說,選好屋子,我就讓人把行李都搬進去。」
徐叔雷厲風行地把人趕進去了,然後看著瞬間熱鬧起來的院子,露出欣慰的笑來。
——瞧瞧,這個院子的風水多好啊,一下子來這麼多舉人。
——不是他吹,昨夜做夢夢到紫薇星了,就從我家裡飛出去的。
江芸芸選了一個靠近花園的屋子,黎循傳選在他邊上,顧麼兒鬧著要和江芸芸一起睡,被江芸芸無情安置在另外一邊。
應天上船的四人住在一起,都選在西廂房,徐經則選在東廂房,祝枝山和他搭夥過日子。
江芸芸不是來趕考的,所以只帶了兩個包裹,裡面塞滿了衣服,還有的就是幾封信和物件。
一封是替茹老夫人送給她孫女的,說她那個孫女如今住在她伯父談經家中,談經是戶部主事。
戶部在大明門內,裡面都是官署,若是經濟條件尚可的人都住在正西坊,方便每日上下值,聽說談家就住在二條胡同,每日上值走路要三炷香的時間,若是做驢車,兩炷香不到的時間就可以到了。
還有一封是給李師兄的,見李師兄要備禮,剛才打聽出來了,李師兄就喜歡舞文弄墨,到時候買個硯台送過去。
還有一封是給劉師兄的,聽說他在浙江幹得好,說要回京述職了,也不知道回京了沒有,這個不急,也不知道劉師兄喜歡什麼。
江芸芸把三封信排一排,打算先去談家。
去談家拜訪自然也不能空手去,等會去買點糕點果脯來。
江芸芸一向是行動派,打聽了附近哪裡買東西就準備出門。
「哎哎,可不興獨自一人出門。」徐叔著急,連忙喊道,「快去把樂山叫來,他家公子又跑了。」
樂山屁股剛坐下,水也來不及喝,放下杯子就跑了。
門樓胡同那邊就有很多吃的,每家每戶都熱氣騰騰的,江芸芸選了三種糕點,三種果脯,整整齊齊打包起來就準備去談家,先個上門約個時間。
「我的祖宗。」樂山終於把人追上了,苦著臉,「這人生地不熟的,可別丟了。」
江芸芸笑眯眯說道:「不會啊,迷路我不是有嘴嘛。」
樂山大冬天跑出一腦門汗:「那哪能一樣啊,芸哥兒年紀小,長得這麼好看,誰知道這裡有沒有拐子啊,東西我給你拿著,還打算買什麼嗎?」
江芸芸搖了搖頭:「不買了,現在準備去談家拜訪。」
兩人都是初來乍到,看什麼都覺得新奇極了,左顧右盼,一看就是外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