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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給了你體面了,你現在追究下去,那就是不體面了。」

江芸芸長睫微動,冬日的風吹得人臉頰泛紅,帶著絲絲疼意。

揚州的北風都還著冰冷的水氣,打在人臉上格外冷。

「十一歲的解元,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嗎,江公子,你的老師剛給你取了字,叫其歸,他對你一腔愛意,就連我這個外人都感受到了。」蔣平沉聲說道,「你該為他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考慮一下。」

顧麼兒不明所以地看著兩人。

院子裡的氣氛倏地安靜下來,原本那個躺在地上嗚嗚的人也沒有繼續撲騰,江澤面無表情地站在陰暗處,顧麼兒蹲在江芸芸邊上,撐著下巴想著蔣叔的話。

他雖然聽不懂,但隱約覺得蔣叔說得這些實在動人心。

蔣叔一向是軍里負責勸降的人,不僅人敏銳,口才也好,說起話來一套又一套的,不論是誰聽了,心裡都要動搖幾分。

江芸會聽嗎?

他把手裡冷冰冰的糕點塞進嘴裡,好奇地去看江芸芸。

蔣平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態度和氣,神色溫和,繾綣動人心。

江芸芸嘆氣:「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太知道了。」

蔣平不解地看著她。

「黃河涇渭分明,為什麼它不叫涇渭河,還是叫黃河呢。」江芸芸自言自語道,「因為它本身帶有大量泥沙,再清的水進去了都會變黃,但黃河自己卻不知道,它只是向東奔流,一去不復返,最後浩浩蕩蕩,無人可攔地入了海。」

蔣平心中微動。

「一滴墨水掉進水裡,自然是無事發生,可之後會是一滴又一滴,到最後再乾淨的水,再潔白的紙,再無辜的人,他都會成為黑的,成了世人口中無所不能的利器。」江芸芸眸光微動,最後看向冬日不甚明亮的天際,伸手一指,笑說著,「可你看,天還是亮的。」

蔣平的視線下意識看過去,冬日的天總是灰濛濛的,可天際邊緣,群山之巔,還是有一抹長長的,狹窄的,偏又明亮的光線。

它不能照亮整個天空,卻還是在所有人抬頭看天時,一眼就能看到。

日出東方,煌煌劈晨曦,歷天而行,復入東海。

竟當真有人要做那輪太陽。

蔣平的視線被那日光刺痛,那口氣自見了江芸就是一直提著的,直到現在才緩緩吐下,一臉欽佩說道:「是解元公大義,我曾深夜看花,感慨晨曦之短,無法看遍百花盛放,卻不曾想過原來若是高舉薪燭,自有繁花盛開。」

江芸芸只是看著她笑。

「江如琅想得再好,那也是他的一廂情願,我雖在黑暗中,卻不能與狼共舞,更不能明知前路是錯的,依舊為了自己的利益踏上去。」江芸芸正色說道。

蔣平抱拳,折腰行禮。

江芸芸一驚,連忙回禮。

「那我去了。」他上前,直接把人提溜起來,大步離開了小院。

其實蔣平一直對著江芸是抱著審視的態度。

一開始,將軍說要把麼兒送過來,他是不信的,一個還沒他大腿高的小孩怎麼能養得好麼兒。

再後來,他聽到麼兒很黏這小孩,心裡更是不服,麼兒是他一手帶大的,又聰明又乖巧,是不是被人蠱惑了,聽著更不是好人了。

然後,顧麼兒寫了一份歪歪扭扭,圖案比字畫還多的信,說自己沒錢了,他就主動說要來送錢,順便去看看麼兒,要是他過得不好,說什麼也要把人提溜回來。

他在揚州城轉了一圈,甚至還去了那個鄉下田地,看了那片土地,所有人都對這位小解元讚不絕口,漂亮,聰明,伶俐,讀書還這麼好,他看了這麼多還是不信,自來讀書人都是會騙人的,他見多了。

又後來,看到顧麼兒在碼頭裡闖禍,弄得大家都很尷尬,偏只有江芸芸依舊情緒穩定,和和氣氣地安慰著,他開始覺得江芸這脾氣還算不錯。

直到跟著他智抓李達和江來富,他才發現這人是真的聰明,反應極快,別人只走了一步,他幾乎能想到後面五步,好想當真是話本中算無遺策的神人一般,但讀書好和人品又沒關係,他幾次三番讓麼兒陷入險境,這可不行。

可知道今日,他發現是自己狹隘了,這人和自己之前見過的讀書人都不一樣。

他們說他『君心似日月』,當真是不假。

任誰都看得出來,只要認下江來富是畏罪自殺,他依舊是清清白白的小解元,她的未來依舊一片坦蕩,要知道江來富本就是罪有應得,死了便死了,何苦搭上自己呢。

可他不願意。

是非曲直,定要水落石出。

江來富不是不該死,而是江來富要死,他本就要死,卻不是罪魁禍首的罪名。

「將軍總算做了一件靠譜的事情。」他駕著馬車離開時,突出一口白氣,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的麼兒,跟了這樣的人,一定會有出息的。

日月之下,星辰同輝。

—— ——

「那我們怎麼辦啊?」顧麼兒吃完糕點,拍了拍屁股站起來,傻乎乎說道,「坐得屁股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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