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問題,男的做木偶,女的做曲子,加上一雙兒子,隔壁鄰居不是只有四口人嗎?那剩下四口是誰啊。」江芸芸問道。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隨後齊齊去看引起話頭的人。
那人也跟著沉默了,許久之後,吶吶說道:「沒說啊。」
江芸芸眉心一動。
「你這聽消息怎麼不聽全啊。」
「不對啊,那這事和現任的戲班子有什麼關係啊。」
「若是按照話本里里的說話,這下一步就該有青天大老爺了。」
「算了,還是少關心這些事情吧,今日回去就要等成績了,我現在就開始緊張了。」有人打破沉默,無奈說著,「不求多前面,只求掛尾巴。」
「也不知道考官們改到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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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院
同考官的房間內,只有筆觸划過紙張的聲音,偶有僕人經過那都是躡手躡腳,唯恐驚動裡面的人。
今年應天府一共兩千三百為考生,考官只有八位,平均算下來每人要批至少二百八十個人的卷子,又平均到六天的批卷時間,那就是每人批改四十六人的卷子,一人又有二十二篇文章,等於每個考官每天最多要看一千篇。
這裡的比例至少也是有差別的,比如春秋一向是五經冷門科目,今年也只有三百人,到考官手裡的只有兩百三十人的卷子。禮記也比較冷門,今年也只有三百人,到手二百五十人的卷子。
詩經是五經中的熱門大經,今年考生中有七百人治詩經,不逞多讓的周易和尚書都有五百人。
但幸好考試中間會有不少人因為種種原因不能交卷,但這樣每人也至少一天要批改八百張卷子,對了,他們還要每一張寫評語,至少兩個字的那種。
但這些卷子並不是每一張都看的,批改卷子也是有先後的,若是第一天的四書義三道,經義四道寫的狗屁不通,那就直接罷黜,後面的十五張卷子也大都一筆帶過,不會細究。
所以每天每人的腳下都有一大堆卷子,這些卷子會在最後兩天,給另外考官交叉評看,免得有人才成了漏網之魚。
「這篇文章艱澀難懂,賣弄學問,哼,以為我看不懂嗎?」
春秋和禮記的禮房內,劉濟望冷笑一聲,用帕子擦了擦額頭的熱汗,心情越發煩躁。
「寫春秋最能看出考生的水平了,這一天天的,瞧著都是徒有其表。」唐選頭也不抬說著,與此同時,把手中的這篇卷子扔到地上。
「可不是,五天了,我這裡只選了二十五篇,到時候再被主考官挑挑揀揀,今年春秋和禮記房的舉人名單能不能占據二十個名額都是難說。」劉濟望一臉哀愁,恨鐵不成鋼。
「按道理也該是詩經占大頭才是。」唐選顯然心態很好,「我們兩門加起來還沒到五百人呢,聽說隔壁詩經今年考生到他手裡的,就有六百六十人,早上一起吃飯的時候,我看他們兩個神色萎靡,臉色差極了,都是相互扶持著出門的。」
考官們批卷子都是五更就要爬起來改卷子,直到夜半三更才會睡下,如此堅持六七日,若是實在改不完,最多再多給一日。
「這一天天早起晚睡確實吃不消。」劉濟望嘆氣,「這人寫的不錯,就是四書第一篇寫的有些差,算了還是先放備卷里吧,若是黜落了,等會同考官要是挑出來覺得行,那我可要平白挨批了。」
幾人說話間,兩位主考官攜手而來,兩位考官起來行禮。
王鏊伸手往下按了按,笑說道:「快坐下,是我打擾兩位了,只是使命使然,剛去其他三房轉了轉,現在又輪到搜閱你們落卷了。」
兩位考官面不改色說道:「請。」
王鏊和楊傑先各自選了一人,從地上的卷子裡隨意抽出幾張看了看,大概選了十來份卷子,之後兩人又交換了位置,繼續看,如是又抽取了十來份。
「確實都有待精進。」楊傑笑說著。
兩位同考官心中鬆了一口氣,臉色卻格外鎮定:「我們一向是能取則取,保證不遺落一人,就算是落下的卷子,也都是仔細寫批改意見的。」
「辛苦你們。」王鏊笑著點頭,目光在屋內的冰盆里掃過,「天氣炎熱,我讓供給官採購了冰來,每日多四塊,午膳也備了冰綠豆湯消消暑。」
「甚好甚好!」劉濟望又擦了擦額頭的熱汗,「我這體格,冬日裡還保暖,到了夏日也太遭罪了。」
「切勿貪涼,循序漸進才是。」王鏊叮囑著,很快又帶著楊傑走了。
兩位同考官對視一眼,齊齊鬆了一口氣。
「好,好好,這份卷子寫的極好!!」沉默間,唐選突然大喜,「題義豁然,質直明銳,好文章,今年的春秋魁首怕是出來了!」
劉濟望也來了興趣:「是春秋的卷子嗎?拿來我看看。」
唐選把考卷遞了過去,一臉喜色:「這就文章,不瞞你說,我甚至要爭一爭今年的解元了!」
片刻後,劉濟望也大喜過望:「好文章啊,今年我們春秋房也要揚眉吐氣了。」
「可不是,快快,把他放在第一個。」唐選連連說道,「到時候推選解元時,我們可要同心同力啊。」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