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底是不能種下種子的,因為那是一道無線延長的因果。
它會在某個時刻成了救人的繩,也有可能成了殺人的刀。
他還這么小,不該受此牽連。
他甚至不該因為揚州這趟渾水壞了心境。
「所以若是下次你再碰到這樣的事情,你知道要怎麼做嗎?」黎淳見不得小孩這般傷心,出聲打破沉默。
江芸芸倏地抬起頭來。
黎淳見她如此模樣,嘆氣:「我就知道你還賊心不死。」
江芸芸想笑,但又笑不出來,只好低著頭,神經質一樣地揉著衣角。
黎淳看得心都軟了。
「借力打力。」他不想要江芸再陷入自責之中,明知這樣是縱容,卻還是忍不住低聲教導著。
江芸芸緩緩抬頭,神色微動。
「我教你辦法,不是要你莽撞衝動,只是希望以後若我不在你身邊,你能保護好自己。」黎淳衰老的面容在此刻好似成了實質性的衰老,眼尾的皺紋層層壓著,好似要壓垮這個年邁的老人。
「一切以自保為主。」
—— ——
「這幾日國公爺召見了不少人人,唯獨沒有找我。」張欽穿著黑色大袍,整個人坐在角落裡,神色陰鬱,「等鄉試結束,我便要離開了,如今已經七月底,再不找我可就沒時間了。」
張欽作為馬上就要離開的蘇州衛指揮,加上鄉試迫在眉睫,按理朱儀會選擇早早見一面,便是隨便交代幾句,也算是兩不耽誤,全了各自的面子。
他自詡這幾年在軍中一直兢兢業業,從未出過事,甚至在這幾年大比中一直名列前茅,國公爺對他一直青睞有加。
現在國公爺遲遲不見他,他只要走在軍營里就覺得有人在他背後指指點點。
「那日在營帳的事情,只有國公爺身邊的兩位副將知道,他們口風格外嚴,怎麼也打聽不出國公爺到底說了什麼。」張欽又說,「可是國公爺忌憚上你我了?」
唐源坐在上首,他手裡盤著兩顆周身通紅,包漿圓潤,如玉如瓷的核桃。
「兩個小孩如何能說動朱儀這個老狐狸,依我看不過是虛晃一招。」他沉吟片刻後說道。
張欽沒說話,神色凝重。
「可我聽說這幾日徐家那位老夫人沒有再去找關係疏通,反而出席了不少宴會。」他抬眸,看向唐源,「她好像不著急此事了。」
唐源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手中的核桃發出刺耳的動靜。
張欽眉眼低垂,按理這件事情和他是沒有關係的,他是想攀附北京老祖宗那邊的關係,但不想摻和唐源伸手拿錢的事。
他知道自己走的是什麼路,武將到底是要靠軍功說話,只是背靠大樹好乘涼,若是不想要腹背受敵,在朝堂上尋求一個靠山是極其重要的事情。
可一切從那日莫名其妙的傳單開始就變了。
那發傳單的人至今沒找到,那群讀書人也都散了,也找不到到底是誰在起鬨。
可他卻被牢牢綁在唐源的船上。
兩人儼然成了狼狽為奸的代表。
他痛苦不安,卻又不能在唐源面前表露出來,只能隱晦提醒著。
「徐家一個小小商賈。」唐源冷笑一聲,粗暴說道,「還敢於我作對,不過是要他們幾間鋪子而已,還敢給我拿喬,我明日就要錦衣衛燒了他們的鋪子,把他們趕出南直隸。」
張欽聽著他如此犯蠢的話,心中忍不住煩躁,偏又不能發火,只能緊握雙手,隨後冷靜說道:「張瑋之前在街上信誓旦旦說要上摺子,可前天傍晚去了一趟陳守備府中,現在也莫名安靜下來,每天依舊自顧自巡街,對當日之事子字不提,守備可覺得奇怪?」
「定是怕了。」唐源眼睛一亮,「這些都是尋常小事,偏那些御史喜歡抓著不放,大守備肯定是不願意節外生枝,這才把人勸下來了。」
張欽呼吸微微家中,有一瞬間覺得迷茫。
唐源是個蠢貨他很早就知道了。
不過是找了一個好乾爹,一個在能在陛下面前說得上話的乾爹,然後一路青雲直上,走到如今南京小守備的位置。
這位置大事有大守備陳祖生和成國公朱儀擋著,且陳守備性格溫和,只要你不出大錯,他大都是得饒人處且饒人,成國公事務繁多,只要沒人犯到他手中,他自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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