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只好去看陳家母子。
「他不是故意的,他真不是故意的。」陳二娘察覺到她的視線, 緊緊抱著傻兒子, 大哭道, 「他只是見不得紅色, 他真的見不得紅色, 您別生氣, 我會好好教訓他的。」
剛才那傻兒子力氣極大,三四個人僕人也拉不動, 反而別人越用力,他掐得也用力,整個人好似被邪魔附身一樣, 還好陳二娘是出手,上前一步, 緊緊捂住他的眼睛, 摸著他的腦袋, 這才把人安撫住。
那傻兒子的眼睛被人蒙住,整個人便也跟著安靜下來,緩緩鬆了手,最後呆坐在地上,好像成了一個不說話的傀儡。
徐家的僕人警覺地圍著他們。
「我的天爺啊。」管家已經沒空管這對母子了,看著張靈脖子上的紅痕越來越明顯,急得直拍大腿,「快去請大夫,快去請承恩寺附近的吳大夫來,快快,套馬車去。」
東跨院裡的人聽到動靜也跟著走了出來,一眼就看到張靈的慘狀,頓時大驚。
「怎麼回事!」唐伯虎一改剛才的懶懶散散,神色一冽,快步走了上去,「怎麼受傷了。」
江芸芸嘆氣,指了指傻兒子:「夢晉今日正好穿了紅色,這人聽說見不得紅色,兩人不小心迎面撞上了,所以突然發狂掐他的脖子。」
眾人駭然。
「嚴不嚴重,請大夫了沒。」徐經作為東道主,立馬緊張問道。
「請了請了,馬上就來,一應藥物都用最好的。」管家苦著臉說道。
「別坐地上。」祝枝山擔憂地把人扶起來,坐在一側的遊廊橫杆上,「還有其他地方有傷到嗎?」
張靈耷眉拉眼,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臂,他沒說話,因為覺得喘氣都有點費勁。
「肯定是剛才被他撞到地上了。」江芸芸說道,「你別碰,等會讓大夫看看是不是錯位了。」
「這可是寫字的手,不能吃出差錯了。」祝枝山憂心忡忡。
「怎麼又是你。」都穆上前一步,打量著驚恐地陳家母子,到嘴邊呵斥的話也跟著咽了回去,只好硬邦邦說道,「好端端又來這裡做什麼。」
他長得高大威猛,皺起眉來更是嚴肅威懾。
陳二娘立刻抱緊兒子,哭得悽慘:「他真不是故意的,他真的見不得紅色,他腦子有病,求求你們了,不要怪他,不要趕他走。」
管家察覺到徐經的視線,立馬為自己辯解道:「我本打算今日送這個傻子離開的,但是陳二娘百般阻攔,還讓這小子跑到這裡了,不小心被江公子撞見了,我們當時是正打算扭送出去的,誰知道能發生這樣的意外。」
「是我看他們可憐,想他們母子一老一傻,肯定是不能獨自生活,所以才讓管家網開一面,讓他們只要在後院待著就好了。」江芸芸也懊惱說道,「結果剛好碰到夢晉來找我一起出門吃早食。」
「江公子也是好意,哪裡是您的問題,是我們動作太慢了。」管家一臉愁容。
他好不容易才爭取到這個院子的管事,可不能因為這件事情黃了。
唐伯虎怒氣沖沖看向那個還不知道自己惹事的傻子。
陳二娘嚇得連忙擋在兒子面前,連著胳膊都是微微顫動。
唐伯虎見狀,那一肚子火也就歇了下來,只好板著臉說道:「那你就管好你小孩,昨日嚇了芸哥兒,今日又傷了夢晉,這脾氣也太不安穩了,明日豈不是還要拿刀殺人了。」
「不會的,不會的。」陳二娘面色發白,但還是堅持把人擋在身後,連連搖頭,「他不會殺人的,他就是見不得紅色,他小時候被人嚇過,流了好多血,臉也毀了,人也傻了,但他肯定不會殺人的,他平日裡很溫順的,大家都是知道的。」
她祈求地看向相熟的僕役,希望他們可以幫忙說句話。
那些僕役卻都避開她的視線。
陳二娘面如人色坐在地上,嘴裡喃喃念著,到最後只是無聲哭著。
院中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無言。
「他,他平日裡真的還挺聽話的。」有個小丫鬟見她實在可憐,忍不住低聲說道,「一個人坐在小板凳上可以坐一天的。」
管家惡狠狠瞪了她一眼。
陳二娘一臉希冀地看著她。
小丫鬟只好重新躲在人群中。
「他真的很乖的,你們都知道的。」陳二娘哽咽說道,「你們不要趕他走,他真的會死的。」
院子裡只剩下她的哭聲,管家連忙說道:「哭什麼,你也趕緊收拾收拾,都給我離開,一天天的,盡給我惹事。」
陳二娘迷茫地坐著:「我去哪?」
管家一噎,好一會兒才不耐說道:「我怎麼知道,我等會給你結了這個月的月俸,你帶著你的傻兒子離開這裡,這院子本來安安靜靜的,你兒子這兩天給我鬧兩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