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搖頭。
「你去門口看著,若是宮內來人,我親自去接,若是沒有……」他一頓,「你就一直看著。」
被指到的僕役哎了一聲,快步離開。
管家見他臉上急色不加遮掩,便跟著勸道:「老爺拳拳之心,陛下一定是知道的,區區口頭之爭,陛下只是一時氣憤而已。」
劉吉在院中踱步了一會兒,突然又說道:「我聽說昨日中宮送了一位醫官去張家?」
管家點頭:「老爺一直叫我們盯著張家,來人說是黃昏期間過去的,呆到半夜才離開。」
劉吉停下腳步,有過了一會兒,緩緩說道:「你說,他是不是,不行了……」
管家神色一冽。
「不過我上月見他還神采奕奕。」劉吉又連連擺手,「說不定就是中宮擔憂老父身體。」
他清楚知道若是張家那位主事真的不行了,那他這次推辭大概是惹怒陛下了。
「老爺。」剛才離去的僕役快步跑了過來。
劉吉大喜:「是中宮來人了?」
僕役搖了搖頭:「是一對老夫妻來了,自稱姓周,說的得了應天府守備太監的指點,特來拜訪您。」
劉吉接過帖子一眼,隨後不屑地扔在地上,不悅說道:「區區商人也趕來敲我家門,你也是糊塗,這樣的帖子拿進來做什麼?」
僕人被撲頭蓋臉罵了一頓,隨後苦著臉說道:「我看他們帶了兩輛車的東西……」
劉吉神色微動。
「他們可是來求一官半職的?」他收拾收拾了心情,目光看向被他掃到地上的帖子。
管家識趣,立馬撿了起來,拍乾淨灰,遞了過去。
「帖子倒是不錯。」劉吉翻看了一眼封皮,隨口夸道。
「說是為了他的兒子來的。」
「兒子?叫什麼名字?如今在哪裡任職?」劉吉不耐說道,「求人辦事怎麼還磨磨唧唧。」
倒是一側的管家看著這個名字和籍貫,突然回過神來:「周柳芳?」
劉吉不解:「京中有這號人?」
管家含糊提醒道:「那個誣告的江芸人。」
劉吉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兩人四目相對。
「壞了,禮部的帖子是不是今日送過來了?」劉吉拍了拍大腿,「保不住了。」
管家支招:「要不現在趕回去?」
劉吉走了兩步,恨恨說道:「劉希賢那匹夫說不定早就批了,他素來與我作對。」
「那,如何是好?」管家苦著臉,小聲說道,「之前可是說都沒事,且保佑周家兒孫平步青雲的,若是出爾反爾,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可別鬧出事情來。」
劉吉面色陰沉,隨後冷笑一聲:「就說我不在,你去接待,記得態度好些,還有水路多水寇,你親自送他們上船。」
管家神色微動,隨後悄悄退了出去。
劉吉見人都走了,自己站在院中沉默了好一會兒:「這個江芸怎麼就殺不死呢。」
—— ——
殺不死的江芸正準備離開揚州,開闢新戰場!
案子結束第三天,唐伯虎就說帶她南直隸散散心,兩人一拍即合,決定兩日後就出發。
「我去玩了。」出發前一日,她提溜著包裹,來黎家告別,坐在黎淳病床前,一雙眼睛亮晶晶地說道,「老師你記得吃藥啊,也要記得打拳,我回來給你捧個解元回來。」
黎淳捧著藥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你……」他睨了小孩一眼,忍不住罵道,「少給我惹禍我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江芸芸眨巴著眼睛湊過來,委屈巴巴說道:「我可沒有惹禍,都是他們先惹我的。」
黎淳嘆氣,揮了揮手:「你第一次出遠門,身邊可帶夠了錢,身邊都跟著誰。」
「有錢!」江芸芸拍了拍包裹,隨後神秘兮兮打開一角,炫耀到,「你看!」
黎淳隨意瞄了一眼,差點被閃了眼,吃驚問道:「哪來這麼多錢。」
江芸芸抑揚頓挫地把錢的來歷交代了一下。
原來是她那日從衙門出來後,先是送了老師回家,等到黃昏被老師趕出來後,又去見了周鹿鳴,周鹿鳴見了他就忍不住長吁短嘆,拉著他絮絮叨叨了好久,又是灑水,又是跨火盆,然後趁著夜色,她就溜溜達達回家了。
不回家還好,一回家就被告知她娘被關了一天,飯也沒得吃,心中大怒,擼起袖子準備去干架。
那邊江如琅發現自己關錯了,有心挽回關係,也不多話,直接送了兩百兩銀子。
一百兩的案首的錢。
另外一百兩是什麼錢不言而喻。
——「老爺是怕周姨娘太過擔心,鬧出事情來,這才把人關注。」江來富和和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