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題目又沒答案,若是他寫不出來,不是心態都要崩了。」祝枝山不解。
江芸芸不解:「誰說沒答案。」
眾人一驚,齊齊扭頭看了過來。
「我前幾天把五十套卷子都做了一遍,寫了一個參考答案,雖然有些簡單,但都是我的解題思路,有些甚至還寫了兩個思路。」
唐伯虎倒吸一口冷氣。
「好歹毒的人。」
江芸芸不高興了:「我沒有寫『略』字,怎麼歹毒了,我可是勤勤懇懇,完完整整打了一個框架的,而且我還寫了一份考前衝刺指導信,讓他不會的就去找其他考生交流,我甚至特意叮囑了黎叔,考前一定要模擬考。只有多做題,多模擬,考試的時候才能發揮出最大的能力。」
眾人慾言又止。
根本就不是這個道理。
假如我有一道題寫不出來,然後翻開答案一看,有些人不僅會寫,還一口氣解出了兩個,甚至只花了幾天時間就寫了五十套卷子。
我的心情,我的精神,我的文字,是會被完全摧毀的。
若非黎楠枝和江芸關係好,而且本人也心大,只怕要當場崩心態的。
一行人找了個人不多的酒樓定了包廂。
「等我考完科考,我們也可以開始模擬考,爭取這次全員過關!」進了包廂,江芸芸繼續剛才的話題,聲音一沉,目光巡視著諸位。
唐伯虎和張靈率先移開視線,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人。
都穆笑說著:「我今年不行,我還未過孝期,不能參加鄉試,但你這個辦法我聽枝山說過了,真是不錯,我也打算等我下場前也如此模擬幾次。」
徐經和祝枝山對視一眼,齊齊嘆氣。
江芸芸譴責地看著唐伯虎和張靈,隨後又問道:「文徵明今年參加考試嗎?」
「他父親生病歸家了,他前幾日也快船回家侍疾了。」唐伯虎說,「而且他的字還沒練好,之前歲試因為字寫得太難看,被提學官置為三等,後來科考也沒過,一氣之下就發誓一定要練好字再科舉,現在才跟這李學士練字半年。」
江芸芸瞭然。
——本事不到,先不考了。
「我帶你去點菜。」眾人聊了一圈後,都穆低頭看著顧仕隆。
都穆是這幾人中顧小孩最喜歡的人,許是因為他身形高大,和他爹差不多。
他心中歡喜,但小臉嚴肅,看了一眼江芸芸,認真說道:「我去點菜,你在這裡等我。」
江芸芸也跟著一本正經點頭:「知道了,顧大俠。」
顧仕隆滿意點頭,對著都穆說道:「走吧,我們去買好吃的。」
唐伯虎和徐禎卿看到一樓牆上掛了不少畫,底下還有不少讀書人再切磋,手癢,也想下去比劃比劃。
祝枝山腦子有點轉不動了,靠在窗邊感受著江風吹在臉上,打了個哈欠,閉眼小憩。
「我聽說之前司馬亮好像不滿你考了兩個案首。」張靈見江芸芸一個人坐著,忍不住湊過去試探道,「還和王知府有一些小小的爭執。」
江芸芸啊了一聲,懵懂反問著:「你怎麼知道?」
張靈笑著不說話。
「可我就是縣案首和府案首啊,外面也貼著我的文章,我若是不好,又或者有人偏私,自然會有讀書人要求重審,也輪不到他現在來主持公道,所以他的不滿未必是針對我的文章,我覺得問題不大。」江芸芸分析了一通,信誓旦旦說道。
張靈側首,眸光微動地看著她。
江芸芸不解,歪了歪頭:「看我做什麼?」
「你知道若是提學官不喜歡你,你便一直沒法去科舉嘛。」張靈看著她天真的笑,臉上笑意緩緩斂下,冷冷說道。
江芸芸眨了眨眼,和他對視著,突然眯了眯眼,猛地湊了過去。
那淺淺的呼吸便頓時清晰起來。
兩人距離本就不遠,江芸芸冷不丁把腦袋伸過去,兩人的距離便只剩下小臂左右。
張靈整個人僵在原處。
江芸芸伸手扯了扯他的衣領,氣力還不小。
張靈不舒服地皺了皺眉,伸手撥開她的手。
「我覺得你的想法很消極。」江芸芸見他臉上奇怪的表情終於褪去,又是一如既然的冷淡神色,這才慢吞吞說道。
那雙又黑又圓的瞳仁此刻不錯眼地看著張靈,完完全全倒映著面前之人的模樣,有那麼一瞬間,好似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看得人心深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