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跳下馬車,朝著蘆葦盪跑去。
「哎哎,不要靠近水邊啊!!」江來富慌得不行,也跟著追了過去。
江芸芸停在水邊,摘了一大捧的蘆葦,然後哼哧哼哧爬上馬車,遞給周笙。
周笙愣愣地看著那簇蘆葦。
「是蒹葭啊。」江芸芸對著周笙說道,「是你的蒹葭。」
周笙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耷拉下來的細長白絨。
「你說你是鼓瑟吹笙的笙,原話應該是『我有嘉賓,鼓瑟吹笙』,這首詩來自詩經鹿鳴,所以你弟弟叫周鹿鳴,是先有你才有你弟弟的,而且那首曲子是蒹葭,也是詩經里的,『蒹葭蒼蒼,白露為霜』,他肯定也很喜歡你的,所以在詩經里不停翻著,為你選了這個名字。」
她的口氣太過篤定,周笙怔怔地看著他。
江芸芸頓了頓,用更認真的口氣說道:「在他眼裡,你就是他期盼已久的嘉賓。」
周笙眼睛驀地泛紅,隨後那紅意慢慢蔓延到眼尾。
「阿嚏。」江渝猛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摸了摸鼻子,整個人鑽進周笙胳膊肘下面,「癢。」
周笙一肚子的情緒頓時消散得一乾二淨,噗呲一聲笑了起來,摸了摸渝姐兒的腦袋。
江芸芸拍了拍她的屁股,把手中的蒹葭放到一側。
—— ——
江芸芸從杏花村回來後,很快又投入第二場的考試——府試。
府試要連考三場,前兩場各考一天,第三場連考兩天,需要在裡面過夜。
第一場考帖經,考生需要按照要求,將書中的內容或者經義默寫下來;
第二場考雜文,按照題目寫出論、表之類的文體;
第三場考策論,涉及法律、時政、吏治等方面的內容。
報名的過程不過是從江都縣衙到知府衙門,也需要五個考生,但是這次需要兩個廩生。
「真貴啊。」江芸芸一邊聽黎循傳說府試的事情,一邊翻看著最新邸報,「這裡就需要十兩銀子了。」
「這次筆墨紙硯是考場給的,而且這次不能帶吃的進去了。」黎循傳說道,「裡面買吃的特別貴,第三天考試的棉被也要錢!」
江芸芸立馬露出心如刀絞的神色。
「可別說這些了,再說讀書也沒心情了。」祝枝山忍笑說道,「還是先說考試的事情吧。」
「第一天考貼經,《孝經》和《論語》為必選,《禮記》、《左傳》至少選一部,《詩經》、《周禮》和《儀禮》三選一,《易經》、《尚書》、《公羊傳》和《轂梁傳》四選一。」徐經說道,「這些你應該都倒背如流了,難不倒你。」
江芸芸信誓旦旦點頭:「默寫題,保證一分不丟!」
「第二天的雜文,詩、賦、銘、表、贊、箴,這些文體你應該都會的吧,」徐經又問道,「哪個比較生疏,可以這幾天抓緊練起來了,這些都有格式,只要格式不錯,內容你肯定都是會的。」
江芸芸點頭:「雖然我覺得已經爛熟於心了,但這幾天保險起見還是多做幾道。」
「第三天考兩天,考的是策論,一般都是五道,每道一千字。」徐經皺眉,「這個範圍就廣了。」
江芸芸安慰道:「不礙事,左右不過這些內容,若是考難了,其他人也不會,若是簡單的,我只要把我會的寫好就行了。」
祝枝山笑著點頭;「芸哥兒這個想法真是好。」
江芸芸謙虛說道:「還好還好,老師教的。」
黎循傳驚訝;「祖父怎麼沒教我。」
江芸芸抿了抿唇,尷尬轉移話題:「說起來,這樣看府試不是比縣試簡單,八股文也不用寫。」
黎循傳失笑:「你別覺得簡單,第一天的帖經就能難倒一大批人,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把所有書都背下來,甚至連註解也都會背。」
「這些題目會出的很偏,我之前考試就出了好幾道很偏的題目,還好我家藏書多,我以前都讀了一遍,出的題運氣好,正好是我會的。」徐經皺眉,「又因為第一日的考試一向是最重要的,很多人心態崩了,第二場就沒來考了。」
江芸芸懵懵懂懂點頭,隨後又小心翼翼說道:「那你們可以每天給我出默寫題嗎?就考試範圍內,一個人一天三十道。」
黎循傳咋舌:「一天六十道啊,你也不怕抽到自己不會的,壞了自己考試的心境。」
「不是六十道,我今天開始還要重新開始背書,從本經到註解,三十幾本書全都第一輪過一遍,然後把不會的,不熟練的,整理出錯題集,然後每天開始看,等第一輪書全都備好,第二輪從錯題集開始背,爭取每句話都過一遍。」江芸芸掰著手指,一本正經給自己規劃著名考前一月衝刺的學習機會,「每天再寫五篇雜文,把幾個雜文類型反覆寫,最後每天開始研究三張邸報,對了,還要開始看你們手中的房選,爭取把各個方向的策論都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