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詩並不算驚艷,但也是拿得出手的佳品。
「真是好苗子。」他低聲說道。
—— ——
第二日考試,江芸芸還未靠近貢院,就聽到有哭聲,想到應該是出名單了,她加快腳步擠了進去,一眼就看到她的名字。
她在甲號房,位置又前面,前面走了兩個人,她就更前面了,如今在第四的的位置。
「進了進了!」樂山激動說道,「芸哥兒進了。」
這一次大概有四十幾人沒有進,原本長長的黃紙,直接少了一張。
和他一起考試的四人,都過了第一關,五人站在一起,四目相對,各自鬆了一口氣。
江芸芸看著那些失魂落魄的人,又看著喜極而泣的人,搖了搖頭:「走,我們先進去。」
這次給她檢查的人又換了一個人。
那人瞧著年紀也不大,搜東西很仔細,把衣服帽子書箱全都檢查了一遍,甚至還倒出來看了一遍,甚至還掀了掀江芸的衣擺,看看裡面有沒有寫字。
江芸芸鎮定說道:「是打算脫衣服檢查?」
那士兵一怔:「不,不寬衣,就是看看有沒有寫字。」
寬衣裸體在時下人看來是不雅粗魯的,甚至是屈辱的,揚州作為讀書大府,自然不會如此,留下一件單薄的單衣,若是寫了字,燭火下一照也都看得出來。
江芸芸面無表情嗯了一聲。
「進去吧。」他花了一炷香的時間檢查,隨後說道。
陳冰又站在門口,見了她便說道:「江芸,揚州江都人,府學廩生陳冰具保。」
江芸芸第二次踏入貢院已經格外熟悉,有條不紊地來到新號房,開始擦桌子,拿出筆墨紙硯,然後安靜坐著。
今日考的是四書文一篇,性理論或孝經論一篇。
這算是層層遞進的考試。
送考題的人還是昨日那兩人,一個房間一個房間走過去。
這一次江芸芸寫得並不忙。
這次的四書考的還是大學,考的是帝王仁愛之道。
第二篇寫的是孝經論。
這兩道題都是老生常談的題目,江芸芸寫得飛快,這一次他並沒有中午吃飯,趕在午時剛過就交卷了。
第三天考試的時候,他們五人中的一人考不了了,整個人眼睛紅紅地站在黃榜下,半晌沒說話。
江芸芸只好安慰道:「你還年輕,會成功的。」
那人抹了一把臉:「你們好好考。」
說完就轉身離開,不甚亮堂的日光下,本就消瘦的背影更加形單影隻。
科舉的殘酷在此刻才終於露出猙獰一角。
第三日的考試時候,四人又走了兩人,只剩下江芸芸和陳夫子的一個學生趙寬。
原本兩百多人的考試只剩下不到一百人。
整個考場格外安靜,所有人連呼吸都不敢重一下。
第四日考試是連考,經文、詩賦、駢文都放在一天考。
慶幸的是江芸芸和趙寬都還在。
「考場上比這個倒春寒還冷。」
今日特別冷,比前幾日都冷。
江芸芸脫下衣服時,還打了一個哆嗦。
能走到這場考試的人大都是考過縣試的希望,搜查的人也不敢讓他們在寒風中站這麼久,不由加快了速度。
只是這場倒春寒比想像中的厲害,中午的時候,江芸芸就看到自己隔壁考生被人抬了出去,面色通紅,手指揮舞著,嘴裡還不停嘶啞喊著。
——「我還能考試,我不走。」
她失神地看著那人消失不見了,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這場考試四道題目,字數都要求在八百字,江芸芸寫到快天黑才交卷。
一出門就看到黎循傳沖了過來,伸手貼著他的額頭:「冷不冷,我看到好幾個人被抬出來嚇死了。」
祝枝山把暖手爐遞過去:「今年的倒春寒好厲害,早上今日還結霜了。」
徐經把自己身上的大氅遞過去:「你穿,別著涼了。」
樂山把黎風早已準備好的外套拿來:「先穿上,可千萬不要病了。」
江芸芸笑說著:「我沒事,我都有鍛鍊的,下次我們把鍛鍊抬上課程,陽光體育,健康體魄。」
「走,我送你回家!」黎循傳抓著她的胳膊,「晚上我和你一起睡吧,萬一你發燒了就不好了。」
江芸芸面無表情拒絕:「不要。」
「幹嘛啊,我睡相很好的。」黎循傳皺著臉。
江芸芸無情否定著:「有陳媽媽呢,你給我好好讀書去。」
黎循傳心如刀絞:「好冷酷的人。」